克萊恩又坐回了床邊:「不過它之前一直沒有展現過,你有這方面的能力嗎?」
「我沒有,我的‘靈性出了問題,我跟卓婭之間的聯絡被人為阻隔了。」注意到克萊恩緊張的眼神,艾絲特衝他笑了笑,「就像你所想的那樣,恐怕就是祂做的。這個結果對我來說不好不壞,至少我現在是半神,有一些小手段了。」
克萊恩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要不你試著向‘愚者先生祈求幫助?」
「我不能老依賴‘愚者先生啊,那樣打擾祂多不好。」艾絲特的笑容輕鬆起來,她衝半空中抬抬手,示意諾恩斯飛回那邊的單腳架上。
但她心中真正的念頭,卻是對於神明的不安,懷疑的種子一生根,就如野草般瘋長,燒不盡了。
諾恩斯不情不願地展開翅膀,但沒有飛向被另一隻雲雀佔據的鳥架子,而是又落回了艾絲特的頭頂,趴在她的髮絲間。
艾絲特看向克萊恩:「在夢裡你也是跟倫納德這麼說的,難道你有將他介紹給‘愚者先生的想法?他始終還是個官方的‘值夜者。」
「‘愚者先生不會介意的,我對這點很清楚。」克萊恩也微笑起來,他調整了一下靠在床頭的坐姿,「我從祂那裡得知過一些事情,關於卓婭的,所以如果你想要祈求祂的幫助,一定能獲得祈求。」
克萊恩的話裡面,似乎有謊言的味道,這讓艾絲特安靜了好一會兒。她沒有追問,也沒有去看克萊恩,而是望著落地窗外的夜色。
克萊恩沒有催促,只是等待她在思考中的抉擇。
艾絲特第三次搖搖頭,卻什麼都沒說,而是從椅子上站起身,將頭頂的諾恩斯捧到手裡:「我想我該走了,再聊下去天都快亮了。」
艾絲特將雲雀放回單腳架上,沖剋萊恩擺擺手:「總之你要多注意安全,我總感覺你身上好像有些很吸引人的特殊氣息。要是有我能幫上忙的事情,就寫信給我,等到下一次塔羅會,我會把‘命運隱士會的情況反饋給‘愚者先生的。」
「特殊氣息?」
艾絲特最後捏了一下諾恩斯的嘴巴:「我也說不上來,可能是因為‘愚者的眷顧?」
諾恩斯站在它慣常待的位置上,侷促不安地鳴叫了幾聲,它試圖用腦袋去蹭艾絲特的手,但是艾絲特沒有給它這個機會。
「艾絲特,你在擔憂什麼?」克萊恩問道。
艾絲特的表情很溫和,她伸手在自己的挎包裡摸索了一下:「我在質疑,克萊恩,質疑一切。最近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情,我開始懷疑高居在常理之外的一切,究竟是什麼在牽引我的方向……」
為什麼是她?又為什麼是克萊恩?
沒等克萊恩再追問,艾絲特便已經甩動手腕,忽然間有什麼東西被直接扔了過來,克萊恩反應迅速地抬手接住。
一枚銀質黑夜聖徽躺在他的掌心裡,帶著一點被捂熱的溫度。
克萊恩再抬頭,看到艾絲特有些難過又茫然的眼神,儘管她臉上溫和的笑容沒有多少變化:「塞在枕頭底下,等待夢境的來臨……你可以試著用那枚黑夜聖徽跟我們的‘前輩溝通一下。」
藉著「小丑」的表情控制能力,克萊恩只是瞳孔微微顫動:「你的意思是——」
「是的,這世界上不只你、我、羅塞爾大帝,如果我的猜想是對的,我們還有走得更遠的前輩。然而即使是處在極高位的祂,也沒能找到回去的方向,但至少這能讓你有個向女神瞭解情況的渠道。」
克萊恩沉默了片刻,艾絲特並不知道羅塞爾具體走到了哪一步,但克萊恩知道,羅塞爾也曾經接近過「黑皇帝」的神位,甚至有可能至今還沒有完全死亡,仍然留在某座隱蔽的陵寢中。
他慢慢握緊了手上的聖徽,邊緣壓在指腹上,隱有痛感。
黑夜女神?
艾絲特一個抓握,她肩上的挎包就消失了:「很高興看到你一切都好。」
克萊恩嘆了口氣:「可你看上去不是很好,是遇到了我沒法幫你分擔的事情嗎?」
「我可是個‘偷盜者,說不定是故意示弱在騙取你的同情?」艾絲特眨了眨眼,看上去已經恢復了正常,好像剛才那瞬間惆悵的人並不是她一樣,「要是我心裡的質疑得到了解答,我再來跟你分享。」
「我會等著那一天的。」
「我前幾天回了廷根一趟。說真的,你就沒想過回去看看嗎?我記得你還有親人的,在作為克萊恩·莫雷蒂的時候。」
艾絲特笑著說完,不等克萊恩回覆,她就擺擺手,身形化成一團鳥類外形的光芒,落到那隻實體的雲雀身上。
雲雀爪子輕握,便已經離開臥室。
諾恩斯衝著視窗的方向鳴叫了一聲,彷彿一句過於倉促的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