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個沒事人似得,扯起嘴角風輕雲淡的笑了笑,“不用了,現在半夜三更的,你太緊張了。”
我瞪著他,“你別故作輕鬆了,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你現在很難受嗎?”他臉上連冷汗都有了,不是太痛的話又怎麼會這樣?
他把我拉到床邊,“的確是有點難受,但這種事我有經驗,早已經習慣了。而且又不是就要死了,明天再去醫院也不會有事的。”
早已經習慣了!
他說的這麼輕巧,落在我耳中卻是錐心般的疼,像是有人正拿著刀在一刀刀的將我凌遲。
“乖,快點上床睡覺,今晚不睡好,明天你又要怎麼陪我呆在醫院呢?”他強行將我按坐在床上。
“那你先躺下,我去給你倒杯水來。”我放開他的手,起身出了臥室。
等我把水倒來的時候,他已經乖乖在床上坐好,身上蓋著薄薄的被子,倚著床頭看著我,抿唇微笑。
我把水杯遞到他的手裡,“喝點水吧,這樣可能會好受一點。”
他伸手接過,仰頭喝了幾口,這才對我說道:“孟露,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太著急了,要注意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這只是老毛病。”
“可是我好心疼,我更擔心你難受。”我在他旁邊坐下,扯過被子蓋住自己,緊緊依偎著他,把頭靠在他的肩膀。
“別擔心,我現在不會強撐了,有事自然會去醫院,因為我還不想死。”他側過頭,炙熱的嘴唇在我臉上輕輕一碰,“好了,我們睡覺吧,明天你陪我一起去醫院。”
我扯過床頭櫃上的紙巾,擦去他額上的冷汗,讓他先躺下,然後才關了燈,閉著眼睛卻久久的無法入睡。
第二天我很早就醒來了,睜開眼的第一件事就是伸手去探他的額頭,感覺比昨晚要滾燙的多,連忙將他喊醒。
公公婆婆早已經起來了,我跟他們打了聲招呼,正要說靳夜白的事,他悄悄拉了我一下,搶先開口道:“媽,我今天要去趟醫院,就不用準備我們的早餐了,至於午飯,到時候我會打電話給你的。”
婆婆心思細膩,靳夜白這才剛開口,她便問道:“又不舒服了嗎?”說著還向我們走了過來。
“沒有,是跟清雅約好了去做常規檢查,但昨天忘了提醒你了。”靳夜白慌忙拉著我去了洗手間。
婆婆沒有跟進來,我回頭看向她,見她已經往廚房那邊走去了。
“孟露,我的事現在自己還能處理,你不要跟爸媽說。”他一邊幫我擠牙膏一邊叮囑我,“等到哪天真的沒辦法了,我自己會跟他們說的。”
他總是這樣,不想麻煩任何人,連他自己的父母和我這個老婆都不例外,可是我們的事他卻一直都當成是自己的事。
為什麼他會這麼的無私?就因為知道以後沒有機會再為我們做任何事,沒辦法陪著我們終老,要公公婆婆白髮人送黑髮人麼?
簡單洗漱之後我們立刻就出門了,他因為高熱沒有胃口,吃不下任何的東西,即便是勉強吃下去了也會吐出來,就乾脆什麼都不吃。
我心裡擔心著他,也沒有任何的食慾,只想趕緊陪他到醫院去,可最後卻被他強行拖進了一家早餐店,要了碗清淡的稀粥和特色的金包銀。
“我不想吃,我們還是快點走吧。”直到被他拽著坐下來了,點好了早餐,我還在堅持要他馬上打車去醫院。
他臉色紅紅的,嗓子有點沙啞,好脾氣的跟我說:“我當然知道你不想吃,可是我們的孩子想吃,你可以捱餓,他還那麼小,要怎麼受得了呢?你難道不想寶寶健康的成長麼?”
我看著他,明知他是在變著法勸我吃飯,卻找不到反駁的理由,有了身孕我不能再任性了,萬事都要為孩子著想才行。
早餐很快就上桌了,他一直盯著我看,好像生怕我會趁他不注意把東西扔掉似得。
我很想快點吃完早餐陪他去醫院,可是這麼沒有食慾,吃起東西來速度自然就慢了,而且越心急就越糟糕,那粥燙的我都想發火了。
本來懷孕期間脾氣就不好,很是煩躁,要不是因為靳夜白在我身邊,就我以前那暴脾氣,整個家恐怕都要鬧翻天了。
我真的變了很多,不會再衝動,也不會亂髮脾氣,不管遇到什麼事,第一個想到的總是靳夜白,而只要想到他,我就能立刻冷靜下來。
“不著急,你慢慢吃,小心燙著。”靳夜白柔聲安慰我,“以後不管遇到什麼事,你都要記住九個字:沉著冷靜,三思而後行!”
“好,我一定記住。”我一邊攪拌著碗裡的稀粥,一邊低頭輕輕的吹著。
我不但要自己記住,將來還要把這當成我們的家訓,用來教育我們的孩子,讓孩子變成像靳夜白一樣的人,而不是像我這個沒用的媽媽。
就因為這碗燙死人的稀粥,害的我一頓早餐吃了很久才算是完事,吃完了趕緊起身拉著靳夜白出去攔車了。
來到醫院的時候還很早,宋清雅都還沒有來上班,但也正是因為來的早,所以人很少,靳夜白不用排隊就能掛號了,很快就安排了病房打點滴。
不管要做多少檢查,當務之急還是要先把高熱退下,這一點是不需要任何醫生來建議的,靳夜白自己都知道了。
他看上去很疲憊,給宋清雅打了個電話後不久就睡著了,我一直在旁邊守著,時不時抬手擦去他臉上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