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謝謝你了。”我給他惹來麻煩,他卻還感謝我,我立時覺得自己犯下了彌天大錯。
雙手僵硬著,我開始猶豫著要不要乾脆把東西拿回來算了,這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沒必要拿回老家去。
可就在我猶豫不決時人潮開始移動了,已經開始檢票,他對我笑了笑,“露露,希望明年這個時候你能跟我一起上車。”
明年這個時候?
呵,想想都覺得好遙遠,說不定到時候我已經是個尼姑了,當你上車的時候,我正敲著木魚念著阿彌陀佛呢。
這幾天我甚至連法號都想好了,別人四大皆空,我只戒色,所以應該叫無色,就是不知庵裡的師父會不會答應我。
“路上小心,祝你一路順風!”我回過神來,也回了他一個微笑,然後看著他隨著湧動的人群而去,最後連背影都看不到了。
送走他後我回了公寓去,冬天的夜太冷,我睡得比較早,而且習慣性不關機,睡前玩一會兒就往床頭櫃上一放,等著第二天的鬧鐘響起。
但是今天我還沒等到第二天的鬧鐘響起,就被一陣電話鈴聲給驚醒了,迷迷糊糊的摸過來一看,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我沒有接陌生人電話的習慣,當即就把電話掛了,翻了個身往被子裡縮了縮,然後抱著懷裡的大娃娃繼續睡。
這還沒開始做夢呢,電話又響了,到底是誰,好像不在半夜三更把我吵醒不甘心似得,不知道睡覺被人打擾是很不爽的麼?
半眯著眼睛,我把拿過手機劃開接聽,還沒開口就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竟然是孟舒薇,她這麼晚給我打電話幹什麼?
“喂,我的結婚請柬收到了吧?怎麼樣,有沒興趣來參加,看著周明川終於徹底變成了你的妹夫,是不是都覺得好失敗,所以你怕了,不敢來了吧?”
睡意朦朧中,我聽到電話那頭有得意洋洋的笑聲,其中夾著冷嘲熱諷與挑釁,讓我瞬間就清醒了過來。
“謝謝你的邀請,我的婚姻確實挺失敗,所以我不會去參加你的婚禮,我們之間現在已經是陌路,請你以後不要再打我的電話。”
“膽小鬼,窩囊廢,上次還裝模作樣的來醫院看我,你不是想當聖母嗎?既然胸襟那麼廣大,為什麼我盛情相邀,又是給你寄請柬,又是親自給你打電話的,你還不敢來呢?怎麼,是怕到時候人多裝不下去吧?”
我聽著她的話,在心裡一遍遍默唸著大悲咒,讓自己保持冷靜,千萬不要中了她的激將法,不要被仇恨支配了大腦。
“喂,舒孟露,你是死了嗎?為什麼不說話,你是怕自己會在我婚禮上痛哭麼?當初你跟周明川結婚那會兒,可是連個婚禮都沒有呢……”
她在那頭喋喋不休,我在這邊保持靜默,只在心裡念著這些日子記下的佛經,待她終於不再說話了,我才淡淡的問,“你說完了嗎?”
“沒有,怎麼樣,舒孟露,你既然口口聲聲說原諒了我,那你就繼續把我當妹妹才對,怎麼我結婚你倒是不來了,這好像不是姐姐該做的事吧……”
“還有啊,你這都多久沒見過爸媽了,雖說是被他們趕了出去不好意思再回去,而且現在家裡也沒有你的房間了,那屋子已經被改造成了嬰兒房,但你應該還是會想他們的吧,不管怎麼說,他們可是養了你二十幾年呢,又不像我,回來沒幾年,這麼大的人了,感情培養起來也不容易……”
“我跟你說,周明川對我可好了,百依百順,我讓他往東,他絕不會往西,最近明明的為了掙錢經常應酬到半夜三更回來,醉的頭痛欲裂,吐得昏天黑地,可我還打電話跟她那傻子似得妹妹抱怨,說他可能出去跟別的女人鬼混了……”
我一開口,她像是終於找到機會似得,開始來新一輪的語言轟炸,我沒有那心思聽她罵我損我,直接就把電話給掛了。
為了避免她再次打來,我還把手機給關了,然後打了個呵欠打算繼續睡覺,只是心緒已經被她打亂,我卻是怎麼也睡不著了。
我為什麼不去參加他們的婚禮,是因為我根本還沒放下,怕看到他們成雙成對而覺得難過嗎?
周明川欠了我一場婚禮,現在要就要與別的女人舉行婚禮了,邀請我參加,是想以這種方式來還給我麼?
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我已經無心念什麼佛經了,突然覺得是有必要去一趟他們的婚禮現場,看看自己的心裡對孟舒薇還有多少恨,對周明川又殘餘了幾分愛。
而且靳夜白不也是希望我去麼?他分不清我現在到底是真的放下了,還是僅僅偽裝,其實我也一樣,有時候也會懷疑自己只是在用演技偽裝罷了。
微笑是這世上極好的東西,除了可以掩飾悲傷,還可以連自己的眼睛都矇蔽,以至於看不清自己的心。
如此想著,我便決定去一趟他們的婚禮!
如果到時候我能承受得住,那就說明是已經重生了,如果承受不住做出了什麼傻事,那我回來之後就收拾東西去找個尼姑庵好了,從此青燈古佛,暮鼓晨鐘。
但公司已經放假,我不用再去上班了,只能打電話過去跟靳夜白說,鑑於現在他的身份,我把電話打到了宋清雅那邊。
我想先問問她的意見,畢竟靳夜白說要跟我一起去,如果她不同意的話,我就算真的去參加也絕不會帶上靳夜白。
電話響了好一會兒宋清雅才接,我還沒開口就聽到旁邊有個男聲在問她,“這麼早是誰打來的電話啊?”
可這個明顯帶著朦朧睡意的聲音卻根本不是靳夜白的,此時是上午九點多,一點都不早啊,就算宋清雅的身邊躺著一個男人,也應該是靳夜白才對吧?
而且隱約間這個男人的聲音還有點熟悉,我好像在哪裡聽過似得,不過就是一時想不起來了,本來電話裡的聲音就聽不太真切的。
估計是宋清雅按住了手機,我只聽到剛剛那一句話,後面就再也沒有聲音了,等再能聽到聲音的時候,就只有宋清雅的聲音。
“又給我打電話做什麼?”宋清雅的語氣一如既往的高傲。
“我前夫和妹妹邀請我參加他們的婚禮,靳夜白說讓我帶他一起去,我想先徵求你的意見,這事兒你同意嗎?”我說的有點卑微,像是在求她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