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問。還是老地方。將這個給塔樓的官員。”榮王說完遞出一個類似牒文的玉牌。他的目光清漣。一手扶著睡著很香甜的藍末。一手靜靜點著馬車裡唯一的軟靠。
隔天晌午。藍末在堅硬的石板床上醒來。她的身上蓋著厚厚的棉絮灰被。身下也墊上了較為軟和的褥子。只是抬眼所望之處。仍是隻有一個出風口的地牢內部。
她揉了揉腦袋。之前發生了許多事。對了。她的手明明被縛住。怎麼又被解開了。可是……
“姑娘。喝完熱粥吧。“千家姐妹中最溫柔的千思妹妹。正微笑著端著一碗冒著香氣的雞粥。很自然地望著她。
“千思。你怎麼在這裡。你是小十一派來的嗎。我……我能不能見見他。我要出去這裡。你知道的。我要去救人。一定要去……”藍末有些語無倫次。略顯散亂的頭髮讓她的形容極為狼狽。
千思有些不忍地看向姑娘。她的聲音微微發顫。“姑娘。你不要這樣了。奴婢是榮王派來的。小十一殿下因為私自呼叫兵力劫法場。已經被皇上嚴令禁足了……”
“什麼。他沒有劫法場。他是來找我的。陛下為什麼要關著他。求你跟榮王說。放我出去好不好……”藍末一不小心撲了過來。千思本就身單力薄。她沒有站穩雞粥也瞬時摔碎在地上。只見本握在角落裡的幾隻碩鼠。全部擁了上來。分食著香氣四溢的味美雞粥。
千思嚇的跳腳。藍末卻是不為所動。如同失去了所有精神支柱的她瞳孔渙散。那唯一的出風口就是她所能看到的地方。從這裡出去。只有那個地方了麼。
“姑娘。請不要自輕自賤了。那個人……那個人已經死了……“千思咬了咬牙。終是將憋悶已久的話語道出。
“你說的是誰。你說清楚。”眼神似能凍結小墨峽山澗的溪水。她只需一個理由。就能夠將面前本該溫順的千思。順手掐死。
“龍炎洛。北胡曾經的王。他已經死了。姑娘。你清醒一下。他的人頭已經掛在午門之上一天一夜了……”千思的脖子被藍末慣用的手法緊緊扣住。她卻沒有害怕地道出事實。千思面色脹的通紅。她這一刻卻是真正為她的主人小十一殿下而擔憂。因為她分明清清楚楚的看到。藍末的眼角正滲出一汩汩從未見過的液體。
至少。在千思認識她之後。她就從來沒有見過姑娘哭過。原來。藍末是會流淚的。
“你騙人。他不會死。”藍末委屈地喊道。一雙手放開了千思。她忽而背過身去。掩面啜泣。低低地聲音在地牢的牆腳迴響。她有多久沒有如此傷心過了。上一次。應該是姐姐走的那一天吧。
“本來奴婢也是這般想。可是奴婢進宮的時候。親眼去看過那顆人頭。真正就是那個人的頭顱啊。這個。還是當日他沒有逃脫時。遺留下來的東西。榮王殿下說讓奴婢交還給你……“千思輕聲說道。生怕再次觸動藍末的神經。
卻是沒有想到。藍末在接過這個熟悉的扇穗之時。她的眼有那麼一刻竟是停下了流淚。她只是忽而緊緊握著扇穗。很平靜地說道。“千思。我忽然很餓。還有吃的麼。”
千思沒有想到姑娘果然如榮王殿下所料到的一般。只要見到了那個人跟她的信物。她才會真正的死心。也才會肯吃下一點點東西。心中肯定榮王的心術時。卻也發現她來時準備的東西甚少。那一碗用小炭火溫烤的雞粥。也就是全部的家當了。
“姑娘你在這裡等等我。我這就去御膳房新做些來。”千思對著門外。以特定的節奏輕敲了幾聲。就見有人從外面將門開啟。將她迎了出來。
千思走的時候。特地在牢門關上的瞬間。又輕輕看了看藍末。姑娘的眼神復現徹骨的冰冷。與從前倒是無異。但是她怎麼總有些說不明道不清的意味。
扇穗是用銀絲一根一根打造而成。因為軟。卻也因此韌。藍末心間苦笑。她明白有一個白衣俊朗的男子。真正的離去了。那麼她。也許。也該隨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