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他的錯覺。
“炎洛……”女人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有微微地顫抖。也有微微地懊悔。飽含淚水的雙眼從夜中走來。她含情脈脈地看著牢房中一再錯過的男人。她的心隱隱地揪著疼。就像被人掐住了喉嚨一般。不能呼吸一刻。“你怎麼會變成這般模樣……”
她的手摸在龍炎洛坑坑窪窪的手背上。那一道道用寒鐵烙下的溝壑。竟還沒有癒合。綻開的是未長好的新肉。
“末兒。真的是你。我太高興了。真的是你。”龍炎洛激動的無以言表。他看見藍末輕輕用手指作噓聲狀。知道他剛才有些大聲。若是被旁人聽到了。就要出大事了。不免放小了聲音。很開心地握了握藍末的手。
“嗯。我救你出去。”藍末小聲言道。她的眉眼彎彎。這一句話說起來簡單。卻也是醞釀了很久。剛才進來之前。她就在尋思。要用一句什麼話來做久違重逢的開場白。可是她發現她來到了男人身邊。說的話顯然就沒有那麼刻骨了。反倒顯的有些侷促。
也許再遇到喜歡的人。第一個感覺不是喜歡。而是怕吧。藍末心頭如此想。手中的銀絲扇穗正在複雜的鎖眼裡來回搗鼓。
“末兒。我來吧。”龍炎洛將活攬在自己身上。他深深地看著面前不懼一切。隻身而來的女人。之前一切的煩惱在這一刻都煙消雲散。他為何要懲罰自己為何要懲罰她呢。他們本就應該在一起。如今沒有了權力的依附。他只想跟藍末在一起。就算拱手讓江山給了他的大哥。這一切。也終是有舍有得。
藍末溫順的將扇穗絲遞給牢房中的男人。她忍住重逢的淚。只道了一句。“你出來後。我們約在鬱江邊上。我們回北胡。”
龍炎洛神色恬淡。卻因得藍末的這句話給說的楞了一下。“你不跟我一起走。”
藍末甚是不情願地點點頭。她的眉頭緊鎖。雙手輕輕放在肚子上。“我還有事要處理。你先離開西蜀才是。現在西蜀的風聲很緊。我不願你再受到危險。也不希望你再做出一些不符合你現下狀況的事情。北胡雖已易主。但是他們斷不會想到我們會去那裡。所以。那裡一定是最安全的。而且……“
女人說到此。忽然從脖子上取下一枚玉墜兒。“你拿好。這是我託八公主的人情做的信物。我已弄到一個通關牒文。是八公主心上人妹妹的身份。你拿著這個。裝扮成牒文上的侍從。一定能夠矇混過關。是時。我們就能相聚了。“
“我不要。你先告訴我你獨自一人要去作甚。”龍炎洛沒有去接藍末手中的玉墜。他甚為擔心地看著面前的女人。為什麼現在如此落魄才明白兩個人在一起比什麼都好。為什麼失去了一切才知道兩個人在一起是多麼的不容易。
藍末沒有那麼多花花心思。她知道如果這次錯過了龍炎洛。下次定然沒有這次這般好運了。她指了指肚子。很悲涼地說道。“我懷了禽獸的孩子。我要解決掉他。再離開……”
不待龍炎洛耐心解釋。天牢中的牆壁突然燃起的火光。在漆黑的密道中尤其醒目。而在密道中響起的一連串拍手聲響。也是讓雙手不肯分開的兩人。朝著燈火亮著的地方望去。
“好一對患難夫妻。”榮王殷慕楓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笑或者怒對於他來說都是太奢侈的東西。他開心需要在重要的時刻開心給所有人看。他怒也要在關鍵的時刻給能夠震懾的人看。他上次舒心的笑容是在什麼時候。是在馬車裡。有一個女孩目不轉睛盯著他手中的賬本。還是在榮王府的書房。他慌慌張張藏起那一堆雕刻扇墜的器具……只是。這些事情在此時卻不甚重要了。因為藍末緊緊握著牢中之人的雙手。她的心意又怎麼會因為榮王的突然出現而有所改變呢。
那麼。既然不能改變。不如效仿東方譽的作為。將她牢牢囚在這裡。不是更好。一絲邪魅的笑意在榮王的嘴角登時出現。他動了動手指。就見幾個小兵要上前捉拿藍末。卻見得女子的手中已出現了一枚寒鐵扇墜。
“你是要用我打製的武器來攻擊我麼。”榮王酸溜溜的一句話。讓藍末瞬時驚了一下。
“這個。是你做的。”藍末只覺得髮間乃至手中。仿若燒紅的烙鐵。灼的頭皮生疼。燙的手心發熱。“你明明說是拜託一個朋友做的……”
“現在說這些還有意義麼。”榮王的態度三百六十度大轉彎。他的冷他的熱只為一個人而動容。只是這個人還在問他一些無謂的問題。“來人。將此女收押地牢。”
兩人雖十指緊扣。卻也被面前的人給分去了大部分的氣力。知道指尖觸碰的地方變成了空氣。直到龍炎洛的目光越來越深遠。藍末想掙脫。身子卻是無力的軟了下來。這是軟骨散。
她甚至看到。殘存在殷慕楓嘴角那絲若有似無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