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畫符都已經到了最後一步,怎麼能夠輕言放棄?楊昀還在那邊與冰鳳死戰,就快要輸了,而逆轉局勢的契機就在他們倆身上,他們怎能不拼命?
一條一條的金線在符紙上畫了出來,李紫手上的符刀在顫抖,她虎口發顫,但依舊緊緊地握住刀。
徐懷谷在一旁看著,心中也是徒勞的心疼,好似度日如年,卻又幫不上忙。
終於,那最後一道母符上的金線紋樣逐漸成形了。就在最後一筆落下之時,李紫猛地撥出一大口氣,臉色煞白,手中符刀
“啪嗒”一下就掉在了地上,人也虛脫了似的往地上摔去,幸好徐懷谷及時扶住了她。
徐懷谷看著李紫眼皮子都在微微顫抖,心疼不已,道:“你好好休息吧,剩下的交給我就行。”
“不行。”李紫虛弱地抓住徐懷谷的手,語氣滿是倔強,
“你帶我一起去,你從來沒布過符陣,一個人去怎麼弄得好?”徐懷谷皺眉,只得妥協道:“好,那你一定抓緊我。”李紫閉眼,喘了幾口氣,輕聲道:“嗯。”徐懷谷把李紫背起來,讓李紫的雙手環在自己脖頸上,然後才踏上了飛劍。
徐懷谷揮劍,艱難地在空中密佈的冰凌冰柱中開出一條路來。腳底的飛劍往空中升去,離地面越來越遠,不久就進入了雲端。
李紫把腦袋貼在徐懷谷的背上,睜眼往四周看了一下,輕聲道:“往西南邊去一里半,丟出第一張符。”徐懷谷照做無誤,把第一張子符丟出。
那張黃紙符籙懸在了半空中,任憑大風如何吹拂,也懸在原地不動。
“往西北邊走五里,丟出第二張符。”
“西邊再走五里。”
“不對,不是這裡,再往南走半里。對,這裡才對。”
“東邊走八里。”
“東南邊三里。”
“好了,最後一張,南邊七里。”很快,所有的子符就已經全部佈置好了,只剩下那最為兇險的最後一張母符,需要佈置在戰場的正中心上空。
或許是冰鳳與楊昀之間的戰役太過激烈,讓雙方都沒有太多心思關注周圍發生的事,到目前為止,徐懷谷和李紫在邊沿佈置的符籙倒是還算順利。
只是這最後一張母符,位置實在兇險,若是被冰鳳覺察,只怕二人有死無生。
徐懷谷站在飛劍上,看向交戰之地,遲疑了。李紫心神損耗太多,只覺得腦子裡像是在煮餛飩似的,怎麼轉也轉不過來,此時只虛弱地勸道:“走吧,走吧,帶我進去。母符佈置好之後,還得靠我催動才行。”徐懷谷直直地看向楊昀。
他幾乎已經被逼到了絕境,兩柄飛劍滿是傷痕,速度也大不如前了,而反觀冰鳳那邊,卻依舊有無窮無盡的冰供她使用。
孰優孰劣,不言而喻。徐懷谷喃喃自語道:“你說我們這麼做,有意義嗎?若是停下了雨,楊昀依舊不是冰鳳的敵手呢?連我們也要被牽連。”李紫無可奈何地苦笑道:“可我們若是什麼都不做,良心能過得去嗎?求自己一個問心無愧,這好歹……好歹也算一種意義。”徐懷谷沉吟片刻,點了點頭,飛劍義無反顧地繼續往交戰的中心飛去了。
碎裂的冰塊從他耳邊呼嘯而過,徐懷谷只是揮劍把它們擋開。越是靠近交戰的中央,飛劍的行駛也開始愈發不穩定了起來。
李紫把雙手環得更緊了,臉也緊緊貼在他的脖頸上,二人感受得到彼此的體溫。
徐懷谷別無雜念,他手中捻著最後一張母符,一心御劍往前飛去。有那麼一刻,他似乎深刻地感覺到了,那種身臨其境的意味,像是鑰匙插進了鎖孔裡的茅塞頓開之感。
一切的一切終究不是幻想的夢境,而是變成現實了。徐懷谷昂首挺胸,看向遠方。
他既然身處世間,便終究無法獨善其身,這也是他的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