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妖族猙獰的模樣,深深刻在了他的腦海裡。他們嗜血的眼神,就算是徐懷谷,也都尚還心有餘悸。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戰爭是肯定避免不了的,他所能做的,就是在戰場上儘可能地殺妖。
另外還有一件事,按白小雨所說,李紫已經到青嶺了,就住在雜貨鋪子對面的房子裡。
畢竟是從小的玩伴,既然已經知道她的訊息,那麼還是要去見她一面,更何況還要想辦法和李紫說清楚白小雨的事。
徐懷谷翻了個身,側身躺下。他看向牆角,心裡思忖著明天該和李紫說些什麼話。
不如問問她這些年過得怎麼樣,再問問孫祥怎麼樣了。故人相見,聊些人生境況總是不會錯的,徐懷谷想到。
夜深了,徐懷谷心裡想著這些有的沒的,不知何時也睡著了。他做了個夢,夢見燦爛的花開滿了青嶺遍地,黃的紫的紅的綠的,到處都是花,五彩繽紛,像是彩虹鋪在了地面上。
還有那一條墨龍,他碩大如山嶽的身軀盤踞在泠江邊上,火紅的鱗片像是流動的岩漿。
看書溂墨龍的呼吸綿長均勻,竟是看起來很溫順的樣子。鳥獸在他的身軀上歡欣跳躍,從這一處躍到另一處。
人們在他龐大的身軀下勞作,到處的稻田都是綠油油的,鮮明亮麗,一片祥和。
這夢可有點荒唐,墨龍明明與人族那麼勢不兩立,怎麼會這麼溫和?徐懷谷在夢中微微蹙眉。
“篤篤篤……”一陣雨點似的敲門聲響了起來,徐懷谷眼睛猛地一睜,這才被驚醒,從床上坐起,看向自家的院門口。
“篤篤篤,篤篤篤……”敲門聲不急不緩,保持著那特有的節奏。徐懷谷走下床,疑惑地走到院門口,道:“請問是誰?院門鎖的鑰匙丟了,進不來,若是想進來,得走院牆才行。”敲門聲停了,門口那人沒有答話,徐懷谷正要再重複一遍,卻聽見
“啪嗒”的清脆一聲,那鏽跡斑斑的鎖竟然被人從外邊開啟了。徐懷谷一驚,遲疑了片刻,心中似乎有了猜測。
他伸手放在門首上,緩緩拉開。映入眼簾的,是一高一矮、一男一女兩人。
男子和他差不多高,蓄了些鬍子,穿了一身淺藍色的儒袍,面目和善;女子則穿了一身淺紫色的衣裳,眉眼娟秀,薄嘴唇,一頭颯爽的短髮。
她朝著徐懷谷笑,朱唇微啟,露出一排碎玉。二人都好生面熟,像是刻在腦海深處不可磨滅的記憶,徐懷谷立刻就認出了他倆。
女子是李紫,男子是張小禾。自己今天正要去找他們,他們竟然先找上門來了。
遇見二人上門來,這是意料之外的事,徐懷谷一時慌了神。昨日夜裡想的那些要說的話,到了嘴邊像是被噎住了一樣,怎麼也說不出口,倒是李紫抿嘴一笑,先向他問候道:“好久不見,徐懷谷。”張小禾也笑道:“好久不見,徐懷谷。”徐懷谷百感交集,久別重逢的喜悅,當真如同那埋了數年的陳香酒釀,一揭開罈子,便燻人沉醉。
風還是當年的風,連空氣中泥土夾雜青草的味道都沒變過。徐懷谷在風中喃喃道:“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