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乾脆自己都認了下來,道:“都是貧道當年心胸窄了,見徐道友風光無限,而我紫霞宗則一敗塗地,一時糊塗,所以傳出這樣的事來。多有得罪,貧道在此給徐道友賠個不是。”
“賠個不是?”徐懷谷氣笑了,冷笑幾聲道,
“這都多少年過去了,又有多少修士聽到了流言,對我暗中唾罵?長老只坐在議事廳上,說對我賠個不是,卻不知我當年在淅城,報出自己姓名之時,身邊人的眼光!此事可不能只是賠個不是這麼簡單!”不僅是徐懷谷,就連慕容狄也冷冷地看向那長老,就差沒當場質問出口了。
那長老自知理虧,也只得都認下來,又說道:“我會再把訊息散出去,就說當年的事,是我紫霞宗弄錯了,徐道友乃是堂堂正正的正派修士,與妖族絕無瓜葛。徐道友看這樣行嗎?”說出去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當時之事,都已經傳的大半個東扶搖洲全都知道了,如今再去重新提起,只會讓人更加覺得懷疑。
徐懷谷對這個結果很不滿意。慕容狄心裡清楚,只得說道:“這件事的確是我紫霞宗的不是,長老私自傳出,竟然連我都未曾得知。關於此事造成徐道友的名譽損失,我會給出合理的補償來。事已至此,希望徐道友能諒解。”徐懷谷上山來地一大目的之一就是要拿到紫霞宗貨真價實的補償,如今慕容狄親口說出,那就不能放過這個機會了。
徐懷谷便皺眉問道:“補償?能有什麼來補償我的名聲?”慕容狄道:“十枚彩珠錢,如何?”徐懷谷冷笑道:“十枚彩珠,慕容長老算得一手好帳,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是打發叫花子呢!”慕容狄臉色鐵青,狠狠地看向之前承認自己散佈流言的長老。
那長老也知道了徐懷谷不是好打發的了,只怕紫霞宗還真得出點血。議事廳裡沉默了片刻,那長老忽然說道:“這都是貧道的不是,該由貧道來賠償。徐道友,貧道賠你一件仙兵,你看如何?”樊萱抿了抿嘴,心中有些許不甘,但也沒表現出來。
那可是一件仙兵,雖說紫霞宗理虧在先,若是賠一件仙兵出去,那徐懷谷也是穩賺不賠的買賣了,只希望從此息事寧人才好。
可徐懷谷只是笑笑,道:“長老願意賠出一把仙兵,誠意我算是看見了。然而我只是一介劍修,要紫霞宗的道家仙兵作甚?這仙兵我並不需要,我只有一個條件,慕容長老若是答應,從此恩怨兩消。”樊萱看著他,心中緊張無比。
徐懷谷就連仙兵都不要,卻不知他要提出怎麼樣的條件來?自家師父已經退讓得很多了,可實在別提什麼過分的要求了。
那說要賠出仙兵的長老聽見這句話,卻好似如釋重負一樣吐了一口氣,實在好笑。
慕容狄深吸一口氣,正襟危坐,鄭重道:“徐道友請講。”徐懷谷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我要慕容長老召集全紫霞宗的弟子,說出當年事情的原委。我徐懷谷並未與妖族勾結,她們都是我的朋友。除此之外,再要一個能代表紫霞宗全宗的人,向我道一句歉即可。”議事廳裡一片靜寂,落針可聞。
人人面上表情各異,慕容狄面色依舊平靜如水,樊萱則微微握拳,為徐懷谷捏了一把汗。
“做錯了事,就應該自己承擔。我只要做錯的人道個歉,這個要求不過分吧?這也是我此間上山,想與慕容長老講的一個道理。”徐懷谷環視議事廳的三名長老,也看了眼樊萱,繼續說道,
“我尚還在學塾裡唸書的時候,就知道了做錯事要道歉這個道理,諸位都是仙家修行百年的修士了,也應該知道。”
“所以今後,不僅是我,我希望紫霞宗遇見任何人,哪怕他沒有修為,只是一介凡人,也能平等相待。”徐懷谷緊緊看向慕容狄的眼睛,緩緩吐字道:“我曾聽過一個說法,世間本沒有道理,誰的拳頭硬,誰就是道理,可我偏不覺得。我希望我今天上山來,慕容長老對我道的歉,是真心實意地覺得自己有錯,而不是看在我如今境界的緣故上。這就是我想與慕容長老講的道理,長老覺得如何?”在場的所有人,都在看著他,眼神不曾有絲毫移動。
樊萱微微啟唇,只覺得徐懷谷講出這道理之時,真好似成了那開闢禮樂、造字成書的儒家聖人一樣。
有個詞描述這個場景再合適不過了,那個詞怎麼說來著?如日中天。餘芹站在他身邊,看著他的側臉,笑了笑。
這才是她認識的那個人,也是她喜歡的那個人。從凡世中走來,一塵不染,澄澈如當時少年。
【鑑於大環境如此,最快更新請瀏覽器輸入到精華書閣進行檢視良久,議事廳裡落下一聲嘆氣,來自慕容狄。
她輕輕嘆氣,點了點頭,道:“我沒辦法拒絕你,只能答應你。再有,之前的確是我錯了,我得再說一句,抱歉。”徐懷谷微微揚起嘴角,笑著點了點頭。
今日的道理,在座的應該還是有人聽了進去。然而知易行難,今後他們又該如何去做,又是兩碼子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