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青看得有些困惑,忙問道:“怎麼不說話?”場中的氣氛有些微妙。
李思青感覺自己像是問錯了話,但又不知道這句話錯在何處。他心腸直快,便直接說道:“是我說錯話了吧,也罷,那就當我沒說過好了。”徐懷谷搖頭道:“你沒錯,只是聽到左丘尋的名字,有些感傷。”餘芹抿緊了嘴唇,泫然欲泣。
李思青見到這幅場景,好似明白了什麼一樣,登時瞠目結舌,難以置通道:“不會……她不會出什麼事了吧?”徐懷谷安靜地說道:“這裡不方便說話,等我出去再仔細和你講。”徐懷谷並未否認這句話,那麼一定是出事了,李思青只覺得頭腦一陣空白。
出的是什麼事?還能是什麼事,那一定是死了。李思青心中好似有一口氣一下子就洩掉了,登時整個人失魂落魄一般,沒了那股子精氣神。
死……死本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修行路本就艱苦,危險重重,死人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可是左丘尋的死,為何讓他那麼難以接受?安筱雨見他難受,便拍了拍李思青的肩膀,勸道:“生死本來無常,無論是誰死去,活著的人都得看開些才好。就如同我們倆,隨時也可能死去。”徐懷谷點點頭,也勸道:“我也都慢慢看開了,總得這樣的。”眾人又紛紛勸過一陣,一行六人才緩緩走出了宴會場所,在一旁不遠處另尋了座酒樓,找了個上好的雅間,繼續聽徐懷谷講他離開清風谷之後和左丘尋的故事。
而在宴會原處,眾修士們也都紛紛散了,只剩下一群侍女小廝們打掃殘局,再就是上座的三人,依舊還在討論事務。
林倉央皺眉問道:“妖族何時進攻,可有確定的日期了嗎?”看書喇陸子衿答道:“前線的斥候傳來了訊息,說大妖們還在陸陸續續地渡過泠江,估計在他們全部過來之前,暫時還不會進攻。不過情勢還是不容樂觀,光是目前已經渡過江的大妖,就已經有兩隻十境,便是這兩隻十境大妖,大餘國就解決不了。而且據情報說,有一隻羊身人面的怪妖出現在叢林中。”林倉央低頭沉思:“羊身人面,難不成是四聖之一的饕餮?”陸子衿也點頭贊同道:“我也是這麼認為的。饕餮乃是十一境修為,不太可能是單單為了對付我們大餘國,應該是妖族用來對付整座東扶搖洲的底牌。他這麼早就渡過泠江,看來信心滿滿。”林倉央冷笑道:“信心滿滿?他們自然是心高氣傲的,但若是以為我們是砧板上的肉,那也就太自負了!我們會給他們一個下馬威!”林倉央轉頭又問凌厲道:“皇帝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凌厲答道:“齊朝樹時時刻刻保護在他身邊,寸步不離。況且這人的底細我已經查出些眉目來了,極有可能是當年的濱西之戰中受傷的應崖。他當時重傷在身,恰好妖宗需要一枚深藏不露的棋子,就是他暗中瞞天過海,殺了你父皇,自己變換容顏取而代之。”這就是白小雨口中所說妖宗的深遠謀劃。
為了此事,妖宗提前伏筆鋪墊了八年,在當年給林弘治續命的儀式上暗中殺了他,再用重傷的應崖取而代之。
應崖還能借此機會暗中療傷,一舉兩得。這場謀劃不可謂不深遠,幾乎騙過了所有人,包括林倉央,但還是被凌厲發現了端倪。
那次負責監管儀式的曹宰相和劉御史也察覺到了不對勁,但都慘遭暗殺,只有凌厲藉著去城南的不在場證明,再加上他急流勇退,火速辭去了國師的職位,退下朝堂,才沒有被應崖所假扮的大餘國皇帝所殺。
凌厲轉而把這個秘密告訴了林倉央和陸子衿,並想辦法說服了他們,此後便一直待在倉央公主府裡教授林倉央政法。
為的是有一天推翻假皇帝之後,大餘國能有一位正統的繼承人,繼續領導戰爭。
而他們之所以不立馬揭破應崖的假面目,是那將計就計的手段。應崖假扮成大餘國皇帝,等的就是戰爭到來的這一天,他可以從中內應,把大餘國的兵力部署拱手送給妖族,甚至還可以自己出手,與妖族軍隊裡應外合。
如此一來,大餘國必敗,軍隊也將潰不成軍,這就是白小雨口中所說不能指望大餘國軍隊的原因。
而他們將計就計,可以利用這假皇帝來傳遞假情報,這樣戰爭就能對大餘國有利了。
只是想要具體實現,還是困難重重。首要的困難便是刺殺應崖。必須要悄無聲息地把應崖解決掉,不能讓外界的人察覺,才好借他的手傳遞假情報。
光是憑應崖十境的修為,想要在不驚動外界的情形下殺他,簡直是不可能的事。
更何況他身邊還時刻有八境武夫齊朝樹保護。齊朝樹也是早就投靠了妖族的,與應崖沆瀣一氣。
若是刺殺之人低於八境,連齊朝樹都解決不掉的話,應崖甚至都不需要出手,他們也就前功盡棄了。
因此按照林倉央幾人的想法,得找到一個合適的刺殺人選。星月宗宗主樑辰是個不錯的人選,十境修為,況且也是專攻暗殺之道,但是平境之間,就算是他也無法做到悄無聲息殺掉應崖這一點。
除非有十一境修士願意出手。但這是不可能的事,東扶搖洲沒有十一境修士。
三人已經為這個問題犯難許久了,若不是實在沒辦法,那應崖早就被刺殺了,還能等到今天?
不得已之下,陸子衿只能使了個沒辦法的辦法,說道:“我還認識一個人,有能力做到這件事,但我不確定她會不會願意幫忙。”林倉央急忙道:“有這樣的人,你為何不早說?如今也實在沒轍了,你且去試試看吧,要什麼樣的條件,我們都儘可能滿足。”陸子衿艱難地點了點頭,他能想到這個人選,也實在難為了他。
只是現如今除了她,東扶搖洲也沒人能夠做到悄無聲息地解決掉一位十境修士了,否則陸子衿願意永遠保守這一個秘密。
陸子衿又說道:“她一個人還不夠,沒有合適的理由面上,怕應崖起疑心,還需要一個合適的人陪她一起進去見皇帝。”林倉央不假思索:“我去。”凌厲頭一個反對:“不行,但凡二人之間的打鬥有分毫波及到你,這些年我的功夫就都白費了。必須要找一個有一定實力自保的人,我看可以從今日這一群修士裡選一個信得過的。”林倉央立即問陸子衿:“今日這眾人之中,修為最高的是誰?”陸子衿檢視了冊子,答道:“徐懷谷,八境。”林倉央面露喜色,道:“就他了。讓他以修士代表的名義進宮面上,順便帶上你那位能刺殺應崖的人。如此一來,事情便妥了。”陸子衿皺眉道:“只是此人是野修,不知道可信不可信?”林倉央很有信心,說道:“陸先生大可放心,我對他比對那些仙家宗門的人還信得過。有他在,此事大可以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