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珠聽了這話,有些慚愧。她把眼前的酒罈子遞給徐懷谷,賠笑道:「你看,果真是生我的氣了,這不是專門給你賠禮來了?跟你講,這可是真正的仙釀,是我磨破了嘴皮子才向上回你要去的那座山上的山神討來的。他也是個嗜酒如命的,為了釀那幾罈子酒,還專門在自己山上種了莊稼,採了白露的露水,霜降的白霜,年初頭雨的雨水,梅花上的殘雪,混在一起釀出來的。自己平日裡都捨不得喝幾口,你看在我向他求了這許久的份上,也該消消氣了吧?」
徐懷谷本來就沒生她的氣,哪來的消氣可言?他只是笑著接過那一罈子酒,問道:「你喝嗎?」
綠珠搖頭答道:「不愛喝。以前也不是沒喝過,只是喝不習慣。」
徐懷谷點點頭,便說:「既然你不喝,這酒又如此寶貴,我還是先留著,以後再慢慢喝。」
綠珠笑意盎然地看了他一眼,道:「知道你要回東扶搖洲去,免不得遇見幾個故人,所以送你一罈好酒。與故人坐下來喝酒,是再美妙不過的事。」
徐懷谷笑道:「你都這麼貼心,還讓我怎麼生的起氣來?」
綠珠掩嘴直笑,又說道:「放心,不會一罈子酒就給你打發了,東西多著呢。江裡雖然還有許多事務要處理,但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忙得完的,我陪你一晚上也不會如何。」
說罷,她又從懷中掏出兩隻縫金繡銀的錦囊來。錦囊約莫手掌大小,光澤閃爍,做工尤其精美。
綠珠把兩隻錦囊交到徐懷谷的手上,說道:「這兩隻錦囊送給你。一隻裡邊有二十枚彩珠,另一隻裡面有一塊極好的磨劍石,上等法寶品秩,是遠古之物。今後若是與妖族廝殺,殺的妖多了,劍鋒有磨損,拿這塊磨劍石磨劍是極好的。」
徐懷谷接過,並沒有推脫,放入法袍中,答謝道:「綠珠姐姐有心了。」
綠珠調笑道:「前幾日叫姑娘,這幾日便改口叫我姐姐,果真是嫌我老了是不是?」
徐懷谷忙笑道:「哪裡來的事?便是一二百年後,我老得不能再老之時,姐姐也會像如今這般貌美年輕。只是姐姐是前輩,叫姑娘未免有些輕浮之意,之前是我沒考慮周全。」
綠珠撇撇嘴,道:「你愛怎麼叫就怎麼叫,反正你這張嘴討喜。對了,你明日去東扶搖洲,準備怎麼去?」
徐懷谷答道:「準備往西邊去。御劍到飛魚洲西海岸,再尋個大城坐渡船跨海回東扶搖洲。」
綠珠道:「你若是願意,我可以送你到蘆花江入海口,那邊有座大城,你從那邊坐渡船途經中土回東扶搖洲,會更安全一些。」
徐懷谷搖頭道:「那樣的話太遠了,兩三個月都不一定能到,我還是往西邊走吧。」
綠珠低頭沉吟片刻,叮囑道:「若是你往西邊去,我可就護不住你了。你要御劍可以,但是切記要飛到雲端之上,否則可能會被別人察覺。你自己清楚,你現在的身份,不能在飛魚洲暴露。」
徐懷谷點頭稱是,二人便不再說話,又差不多到了別離的時刻了。
徐懷谷突然想起一事,問她道:「你不喝酒,那麼喝茶如何?」
綠珠笑道:「也不愛,不論喝什麼,都不愛。興許是成天喝江水喝飽了,見了帶水的都自覺要退讓三分!」
徐懷谷大笑,綠珠也笑。二人對坐閒聊一夜,不覺天已經漸漸明瞭。
綠珠站起身,鄭重說道:「那麼,歸鄉的路上,請保重。」
徐懷谷也起身,拱手說道:「保重,今後再見。」
他祭出本命飛劍,飛劍載他飛入雲端,綠珠出手幫他掩蓋飛劍升空的動靜。
一人往空中飛去,一人再度潛入江底。
綠珠心裡暗暗想著,興許二人下次再見之時,他已經名揚天下了,就像龍泉劍的上一任主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