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大的約莫十五六歲,小的七八歲的都有。有少年人的地方,就會有生氣。
經過一段時間的熟絡,已經有些人陸陸續續成了一個一個的小團體。他們三五成群,互相閒聊笑著,於是這登山的路便好走多了。
與其他人不同,徐懷谷和顧三月二人是逆著人流往山下而去,不免引來了許多弟子的好奇目光。
昨日裡那一名叫做程倚青的男孩,見著了顧三月之後,便停下腳步,畢恭畢敬地作了個揖,說:“師兄師姐好。”原來徐懷谷和徐松圖體型相像,這清晨裡光線也不太好,見到顧三月,便把她身邊的徐懷谷錯認成了徐松圖,才這麼一起問了好。
徐懷谷笑道:“誰是你師兄,誰是你師姐?怎麼著,你這才剛進宗門,便想著把我拉攏進白涼山了?你家宗主都做不到的事,你做起來倒是順口得很。”程倚青抬頭一看,是自己認錯了人,頓時一急,趕緊把頭低了下來,心中惶恐不已。
早就聽家裡的長輩們說山上的大修士們脾氣古怪,自己的言行舉止一定要注意。
而這剛上山便認錯了人,聽起來這位修士來頭還不小,恐怕是一件禍事啊。
顧三月嗔怪地看了一眼徐懷谷,說:“師父你嚇他幹嘛?”徐懷谷只是笑笑,沒說話。
顧三月走上前去,扶起了還在恭恭敬敬作揖不敢抬頭的程倚青,和氣地說:“我師父在和你開玩笑呢。”但是程倚青還是害怕,不敢抬頭。
顧三月便湊到他耳邊,嬉笑道:“他就是這麼個老頑童,逗你好玩呢,別怕。”徐懷谷撇了撇嘴,嘟囔道:“沒大沒小的,怎麼說你師父我呢?”顧三月沒理會他,反而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小包茶葉,放在了程倚青的手心裡,笑眯眯地說:“這個你拿著。這是仙家茶,平時慢慢喝著,對修行有裨益。”程倚青瞪大了眼睛,看著那一包茶葉,又抬頭看了看顧三月,使勁點了點頭。
說完這幾句話之後,顧三月便起身,和徐懷谷對視一眼,然後二人便繼續下山去了。
程倚青把茶葉小心地收好,轉身看著二人的背影消失在石子路上,才猛然醒悟過來自己收了別人的東西,還沒來得及道謝,於禮不合。
可是徐懷谷和顧三月都已經走得看不見了,他只好對著下山的方向大聲喊道:“謝謝仙子姐姐!”這一舉動立馬引來了周圍許多人的注視,程倚青自覺有點尷尬,便繼續往山上走了。
程倚青上山一路都在想著這件事,也不知道那位姐姐聽到沒有。對了,自己還忘記問她的名字了。
不過他隨即想到,若是再給自己一次機會,讓她站在自己面前,自己估計也不敢問。
好在他知道,徐松圖肯定知道這位姐姐的名字,待得日後有機會,旁敲側擊地問徐松圖就行了。
話說那邊下山的二人,這句道謝的話當然被他們聽見了。徐懷谷壞笑著說道:“你看上那個小孩了?”顧三月
“切”了一聲,說:“他年紀還那麼小,怎麼可能。”徐懷谷依舊不肯放過她,調侃道:“對於我們修士來說,年紀不是問題呀。大不了今後學一學那個駐顏的術法,又不難。”顧三月不以為然,反駁道:“若是我給他解個圍都算是看上他,師父你那天在蘇昌城裡給那個姓賀的新娘子封了個小珠錢的紅包,算什麼?”徐懷谷見她拿他自己來反駁,連忙解釋道:“我那叫廣結善緣。”顧三月笑道:“那我這也是廣結善緣。咋個你師父你能結善緣,不許我結善緣嗎?”徐懷谷登時氣得吹鬍子瞪眼,說道:“你這耍嘴皮子的功夫從哪學的?”顧三月振振有詞,回道:“那都是師父教的好啊!”這下子輪到徐懷谷不做聲了。
二人繼續往山下走,他就開始思索別的事情。自從顧三月從扶搖洲開始跟著自己,還沒到兩年,就已經破了三境,這速度說實話有點誇張了。
顧三月打岔道:“師父,你有沒有喜歡的女子啊?”徐懷谷腳步頓了一頓,沒理睬她。
顧三月便繼續說道:“師父,你一直都沒告訴我,你去新雨宗到底要幹什麼啊?是不是去見自己喜歡的女子?”徐懷谷停下了腳步,看向天邊雲彩,臉色從未有過地凝重。
顧三月嚇得心驚肉跳,知道是自己那句話觸了徐懷谷的忌諱,生怕徐懷谷一生氣就要丟下自己。
她趕緊變作一臉知錯的模樣,小心翼翼地低著頭,央求道:“師父你莫怪,我知道錯了,我以後一定再也不說了。”徐懷谷把心神從回憶之中拉扯了回來,搖了搖頭說:“沒事,不怪你。”於是二人繼續往山下走去,只不過顧三月看得出來,徐懷谷依舊心事重重。
徐懷谷其實在想,如果左丘尋還在的話,聽見顧三月問自己有沒有喜歡的女子,一定會在旁邊用一種酸溜溜的語氣說:“哎喲,徐劍仙哪能沒有喜歡的女子呢?你可不知道,你家師父那是大情聖來著!我來給你數數……”想著想著,左丘尋的語氣和樣貌都逐漸浮現在了他的眼前。
真是懷念啊。這下山的一路上,顧三月都嚇得要死。因為她在徐懷谷心神恍惚之時,好像看見他臉頰上,落了兩滴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