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怕他害怕被父親打而不敢回家,天知道這麼小一個孩子,能到哪裡去尋找容身之所?
徐松圖語氣沉重地說:“我當時就勸過他父親,叫他少打點孩子,多陪他說說話,可他就是不聽。唉,這事兒也沒有辦法,我們白涼山同樣推卸不了責任。要是當初堅決不把他留下,或是編個他沒有資質的謊,這事也就不會發生了。”那一名叫做程倚青的孩子在一旁安靜地聽著,此時也直直地看著爐火發愣。
二人在屋子裡休息了片刻,便也只能無可奈何地離開了。當然,徐松圖會回一趟蘇昌,和那一名鐵板燒鋪子老闆說清楚此事。
接下來便是去找那個叫做易微瀾的女孩子。對於她,顧三月還是挺放心的。
畢竟當時看小姑娘那表現,明顯是很想要留在白涼山的。只不過她上了山來,她父親易沉那一家清月齋該如何是好?
傳承了好幾百年的老酒坊,就這麼關門?實在太可惜了。顧三月跟著徐松圖走了一段,頓時一幢奇怪的屋子出現在了她面前。
為什麼說奇怪呢?倒不是說房子的樣式奇怪,而是因為這屋子委實太過於顯眼,大老遠的就能看出它的不尋常。
它的煙囪正止不住地往外冒煙。從煙囪裡飄出來的煙一層接著一層,厚重濃密,堪稱濃煙滾滾。
說是有人在做飯吧,可誰做飯能燒出這麼多煙來?大冬天的,該不會是哪一位奇才在屋子裡燻臘肉吧?
顧三月抱著懷疑的心走得更近些,從窗戶之外看進去,依舊只能看見滿屋的煙。
光是想想待著這裡面,顧三月都覺得要被燻出眼淚來了。他們二人一邊用手放在鼻子前扇走煙霧,一邊靠近這間屋子。
但還不等他們前去敲門,那門就從裡面被猛地開啟了。從開啟的門中衝出來的,除了滾滾濃煙之外,還有一名紅色衣裳的小姑娘。
她一邊捂著嘴猛烈地咳嗽著,一邊衝出了老遠,才停下來捂著胸口大口喘氣。
顧三月看見她,匆忙之下,下意識地喊了一句:“易微瀾!”紅衣姑娘這才直起了身子,努力地睜開被煙燻的通紅的眼睛,看向顧三月,斷斷續續地喊道:“別管我!咳咳……裡面,裡面還有人,快去救她!咳咳……”徐松圖聞言,心中一急。
還來不及細問她,便猛地衝進了那還在冒煙的屋子之中。不多時,他便帶著另一名小姑娘從濃煙之中衝了出來。
顧三月看向易微瀾,卻見她灰頭土臉,臉上被煙燻黑了好幾處,頭髮也被燒焦了不少,這會兒正捂著胸口一個勁兒地咳嗽。
那模樣,要多狼狽有多狼狽。徐松圖把那屋子裡的另一名姑娘救出來之後,臉色鐵青,對著易微瀾便罵道:“你到底在搞些什麼名堂!燒個爐火,還能把屋子都點燃不成?”易微瀾咳嗽了許久,終於緩過來一些,能喘上氣了。
被徐松圖這麼一罵,她也火上眉梢,反駁道:“那怎麼能怪我呢?我本來,咳咳……我本來覺得天氣太冷了,想把火燒的旺一些,哪知火突然一下子竄的那麼高,一下子就把樓頂給點著了。我這……咳咳,我這也不是故意的啊!”徐松圖恨鐵不成鋼地看了她一眼,儘管十分憤怒,但還是耐著性子進屋裡去把火給滅了。
易微瀾心裡也有些愧疚,跑到另外那一名女孩子身邊去,關心地說道:“夏兒,你沒事吧?火有沒有傷著你?”那女孩兒也是和她一模一樣,臉被燻了個烏黑。
她無緣無故撞上這麼一幢無妄之災,心中正是煩悶得很,便撂了幾句狠話,說的易微瀾心裡更加愧疚了,一個勁兒地在旁邊勸她、給她道歉。
顧三月在旁邊看著這一幕鬧劇,心裡也是又好氣又好笑。幸好他們二人來的及時,沒惹出大禍來。
此時,徐松圖從屋子裡救完火出來,一肚子的悶氣,正準備對易微瀾要發作,卻被顧三月打斷道:“徐松圖,時候不早了,再不抓緊時間上山,就得摸黑走山路了!”顧三月有意打斷他,就是擔心易微瀾又被罵,在她眼裡,這小女孩兒雖然有錯在先,但是也不至於被罵太慘。
徐松圖給了顧三月一個面子,狠狠地瞪了易微瀾一眼,什麼也沒說,便氣呼呼地大步離開了。
顧三月與徐松圖不同,她倒是沒覺得這是什麼大事,因此步調輕快且自然,跟上了他。
上山的路上,顧三月一直想著,這一群白涼山新招的弟子們,還真是不讓人省心。
不過少年少女,倒也沒有失那一份天真活潑,還不知道今後會鬧出什麼樣的亂子來呢。
想著想著,顧三月的眼睛便眯成了月牙兒,開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