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懷谷在東平鎮裡走街串巷尋找客棧的時候,可沒少看見那角落出的尋花問柳之地。對於一名異鄉女子,大約沒有比這更能賺錢的法子了,她會去那裡嗎?
以她那倔強的性子,徐懷谷心裡覺得不會,可若是她真有這樣的舉動,那他保管會轉身就走,更不必說什麼帶她走一段江湖路了。
這算是徐懷谷給她的第一個考驗。初為人師表的徐懷谷著實有些激動,想著她賺錢的方式既不能走歪門邪道,也不能太過迂腐刻板。比如若是幫著路邊小店裡端茶送水,雖然也算是討個活計,但終究是人人都能做到的,徐懷谷雖然不能怪她,但肯定會失望。
所以對於她賺錢的法子,徐懷谷抱著很大的期待。
大約走到半山腰的地方,徐懷谷就已經被正午的烈日曬得汗如雨下了。本來前來的那天還沒有這麼熱,只是天氣轉暖,況且今天遊人如織,人擠人之下,難免更熱。
徐懷谷一眼瞥見前面不遠處的臺階旁似乎架了一座小茶鋪,不禁心中大感疑惑。
來的那天都還沒見著,這才幾天的時間就有人賣茶了?不過這是扶搖宗的地界,誰能在這裡賣茶呀,難不成是扶搖宗自己開的,這是真掉錢眼裡,一兩銀子都不放過了?
不過他嘴裡著實口渴得很,身上帶的酒又不能解渴,這間小茶鋪來的正是時候,他想都沒想,就往茶鋪裡走去。
走得近了,他才發現這小茶鋪著實十分簡陋,就簡單的幾根木頭搭起來,上面掛了一張草蓆
遮擋陽光,下面擺了一張桌子,連椅子都是隨便搬來的幾塊石墩,不過這絲毫不影響鋪子的生意興隆。
臺階上的人們相互擁擠著往裡面走去,想要買茶解渴。沒座位的人就端著一碗茶水,在路邊的樹蔭下品嚐,解著難耐的酷暑。
有人喝完了茶,把碗放下,對著茶鋪裡面高聲喊道:「老闆娘,結賬!」
「好嘞,三碗茶,一共三兩銀子!」
那人嚇了一大跳,道:「什麼,三兩銀子?一兩銀子就一碗茶,你怎麼不去搶呢!」
那老闆娘給陪笑道:「這位客官,我這可是在扶搖宗裡開起來的茶鋪,光是進來,山腳底下的弟子我都給了一百兩銀子,而且還得花銀子在宗門裡疏通關係。不然你看這麼大塊地方,怎麼就只有
我的茶水鋪子能開起來?所以客官請諒解些吧。」
那人滿是不爽快,可是實在口渴,老闆娘說得也在理,就掏出一小錠銀子,說:「這是五兩銀子,再給我來兩碗!」
兩碗冰涼的茶水送到他手上,他遞了一碗給身邊跟著自己的嬌媚婦人,自己也喝了一碗,終是喝足了,才滿意地走了。
徐懷谷立在了原地,看著那熙熙攘攘擠著要喝茶的人,沒往前繼續走,倒是嘴角浮出一抹笑意。
他立在原地倒不是因為人多擠不進去,而是那老闆娘的聲音似乎有些熟悉,好像有些像顧三月?
徐懷谷站在外頭笑著高喊道:「老闆娘,給我來碗茶!」
無人應答,那位老闆娘顯然是忙不過來,對於在茶鋪外面的徐懷谷,自然關照不過來了。
徐懷谷吃了個癟,倒也不惱,只是笑著。周圍的人紛紛看向這一名劍客,男子們倒是瞥一眼就走,不過女子們嘛,就有些駐足偷偷觀望笑著的了。
徐懷谷也不急,就在附近找了個陰涼地方,把劍和布袋都放下,靜靜看著那一座茶水鋪子。
有一名陌生女子一手掩嘴悄悄笑著,一手端了一碗買來的茶,送到了他眼前。
女子二八年華,風姿綽約,掩嘴薄笑的風情更是嬌媚柔和極了。
徐懷谷接過茶碗,笑著道了一聲謝,並不急著喝,放在一邊慢慢品嚐起來。
這女子給他送了碗茶,只說自己叫燕若離,是淅城的人,既不問徐懷谷叫什麼,也不問他去哪,就只是這麼離去了,倒勾的徐懷谷心裡來了些興趣。
要是這女子和別人一樣,多和他搭訕幾句,徐懷谷反而不會這麼在意,可就這麼一兩句話的緣分,倒是勾人心得很。
這種朦朧之感,像隔了一層紗,似乎正應了她的名字,若離。徐懷谷把燕若離這個名字悄悄在心裡記下了,他覺得這個女子應該不簡單。
一個人,一碗茶,他沒去打擾那座茶鋪的生意,一直等到了夕陽西下,沒人繼續進來了,那個老闆娘才掛起了「打烊」的小木牌,鋪了一桌碎銀子,興高采烈地坐在石墩上數著今天的進賬。
徐懷谷走過去,敲了敲茶鋪的橫樑,那老闆娘頭也不抬,眼神寵愛地看著那些親愛的銀子,像看著自己的孩子一樣,說道:「不賣了,打烊了。」
徐懷谷輕聲薄笑道:「怎麼,連我也不賣一杯?把我渴死在這裡,誰帶你上路去?」
顧三月神色一驚,猛地抬頭,驚訝叫道:「哎呀,怎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