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聲裡帶著絕望與死寂,那痛苦的感覺,好似心尖被刀一片一片切割下來。
左丘尋是徐懷谷心中的那一個永遠忘不了的夢,在他眼裡,她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快意的江湖。
不過現在她死了,徐懷谷心裡的江湖也死了。他的心,也死了。但沉浸在悲傷中的在場諸人,似乎並沒有發覺,有一道模糊的光芒從左丘尋的身上閃起,轉瞬間飛向天邊,消失得一乾二淨。
……飛魚洲新雨宗,山頭沒來由地下了很大的雨,前一刻還是晴空萬里,後一刻雨水就傾瀉而下,老天爺的怒火來得太突然了。
還在外山修行道術的弟子們被這大雨淋得渾身溼透,爭先恐後地跑回了各自的房子裡,準備在自己住所裡,繼續修行。
一間破爛的小平房裡,正對著大門處立著許多塊靈牌,上面寫著新雨宗死去的歷代宗主與傑出弟子的名字。
若不是這些靈牌和正門口上掛的
“祖師堂”牌匾,沒人會把這座破房子與仙家宗門的祖師堂聯絡起來。這平房裡的一間偏房裡,有一隻蠟燭在燃燒著。
偌大的偏房,就只有這一支蠟燭,煢煢孑立,形影相弔,有些詭秘異常。
似是受到房外風雨飄搖的影響,這一支蠟燭的火光忽然開始忽明忽暗。
火苗閃爍著,似乎在不斷掙扎,但過了一段時間之後,最終還是熄滅了。
這是一盞本命魂燈,日夜耗費的都是神仙錢,價錢很貴,整座新雨宗只有這溂一名拿著掃帚的老人在安靜地打掃著這一間祖師堂,他在按照日常擦完靈牌之後,便走到這一間屋子裡,準備開始打掃。
可他還沒進房間,就看見並沒有亮光從房間裡照射出來,心底不由一沉。
他丟下掃帚,焦急地快步走進去,痴痴地看向蠟燭那邊。這一盞本命魂燈,終究還是滅了。
老人心急如焚,趕緊跑出了祖師堂,也顧不上那瓢潑大雨,就這麼站在雨中,看向天邊遠處,似乎在焦急地等待著什麼。
等到他全身被大雨淋得溼透,老人依舊皺眉苦臉,卻見天邊忽然閃過一絲亮光,好似流星墜落,頓時眼神清明,顫抖著身子,默然凝視著那一道亮光。
亮光正是對著新雨宗而來,它飛速地穿過了祖師堂的破爛磚牆,落進了那一盞本命魂燈裡。
焦急等候多時的老人趕緊顫顫巍巍地跑進房子裡,從祖師堂靈牌之下一處暗格裡拿出了一隻匣子。
匣子雕龍畫鳳,靈氣盎然,是一件很精美的法寶。他開啟匣子,裡面裝著一隻翠綠的玉瓶,些許水被封存在玉瓶之中,在翠綠玉瓶的襯托下,好似天上的瓊漿玉液。
他帶著玉瓶走到那一支蠟燭旁,把玉瓶小心翼翼地放在熄滅的燭火之上,開啟塞子,頓時有一絲黑色的煙霧從蠟燭頭升起,隨後鑽進了玉瓶裡。
這玉瓶是一件極其難得的養魂瓶,裡面的水,是那忘川河的河水,據說每一滴,都有千斤重。
本命魂燈帶回了蘇涒的一魂一魄,留下了生的火種,這隻玉瓶裡的忘川水足夠供養她的魂魄十年。
十年之後,若是還找不到滋養魂魄之法和轉世肉身的話,就是十二境飛昇的修士來了,也救不回。
他沉默著把玉瓶藏在祖師堂靈牌下的暗格裡,看了看天色,竟然已經放晴了。
老人閉目,沉痛地垂下了頭,自言自語道:“蘇涒啊,過去好多年,你終於回新雨宗了。”老人搖了搖頭,孤獨一人走開了。
幾日後,一塊新的靈牌立在了新雨宗的祖師堂裡,在最中間的位置,上面寫著
“新雨宗弟子蘇涒之位”。於是天下譁然皆知,那麼一名大道可期的天生劍胎,竟然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