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善心中大驚,是那老者無疑,竟然連左丘尋也攔他不住,該如何是好?
他只得再加快步伐,汗珠從他臉上滑落,迅速划向飛向後方。奈何境界不夠,修士速度也不如主練體魄的武夫,還抱著餘芹,那股壓抑氣息越來越近。
黃善不敢扭頭看後方場景,只顧亡命奔跑。
左丘尋此時正在另一條與老宦官平行的街道上飛奔,身法已經被她催動到極致,但因為身負傷勢,速度還比那老宦官慢上一線。
她眼睜睜看著老宦官超過自己,逐漸追上黃善二人,心裡焦急萬分,秀眉皺成驚人角度,卻無能為力。
黃善看見了城門,近了,近了……
六十步,五十步,四十步……
身後壓力陡然劇增,已經容不得他奔跑了。他轉頭看去,老人已經拔地而起,揮拳衝來。
他當即停步,面容堅毅,放下餘芹,迅速轉身,從腰間抽出那一柄青綠色的法寶傘,將餘芹擋在身後。
就在傘架撐起的瞬間,那一拳便如約而至,砸在傘面。大股力量分散開來,饒是如此,傘骨依舊瞬間斷裂,但拳勢也減去七八分。
那一道拳光繼續向前,轟在他胸口。一名六境武夫傾力一拳,就算只剩兩三分氣力,也遠非三境修士可以抵擋。
黃善身形暴退,連帶著餘芹一起向後劃。
塵土飛揚,一道不淺溝壑被餘芹和黃善劃出。
整整三十步長,六境武夫兩三分氣力的一拳將兩人轟退三十步。
黃善胸前肋骨不知斷了幾根,大口喘著粗氣,鮮血從口裡不住湧出,眼神冷如死灰,連去憤怒和害怕的氣力都沒有了。
餘芹躺在他身側,後背血肉模糊,也是噴出一口瘀血,已經昏迷。
老宦官從容邁步走來,轉頭看見左丘尋還有一段距離,就衝著她笑了起來。
笑意滿是嘲諷。
左丘尋怒氣滿腔,面目凶煞。老宦官笑得更加燦爛,他就是喜歡這種讓敵人絕望的感覺。
左丘尋更接近了,她秀眉怒皺,猛地又加快速度,準備以自己肉身接住老宦官的下一拳。反正身上還有這一件白色法袍,一拳應該可以勉強接下,大概還能剩一口氣。
老宦官卻看出了她的想法,說道:“何必呢?你如此做,只是讓這兩人死的更快罷了。”
老宦官弓下身子,扎出拳架,於是潮水一般的拳意傾瀉而出。
左丘尋憤然道:“你敢!”
“我如何不敢?若是你今日能夠逃脫,此時還兩說,但是你,註定也活不過今夜!”
老宦官說完這些,便不再廢話,一拳向下。
拳勢驚人,拳還未至已經讓人感到無窮壓力……
黃善閉上了眼睛,心裡滿是解脫感。他不禁想起了拿已經過世師父的音容,還有被他常掛在嘴邊的那一句“我輩野修應當……”
師父說得對,死是野修的唯一歸途,他死在這裡是天命所歸。
但是為什麼那麼不捨呢?師父終究還是沒有全部告訴他死亡的滋味。
年幼時的慘烈屠村場面浮現,早已記不得的父母面容也不知為何又清晰起來。
最後,他竟然看見了那個撲在他懷裡哭泣的女孩來,一切是那麼的動人,淚花甚至能濺到他身上,彷彿就在眼前。
他有點愧疚,低聲呢喃:“對不起,不能幫你救父親了……一切都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