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村寨位置偏僻,識字的人只有一個做了大半輩子野郎中的楊姓老頭,所以識字在山村裡也是件稀罕事,餘芹當然樂意去學。
有時候徐懷谷也會講他在來黃芪山的一路上遇見到的奇聞軼事。每次到這時候,連餘芹那個整天不知跑到哪裡去的父親餘安,也會坐在徐懷谷床邊聽他講故事。
徐懷谷從在濱西城的大戰,談到在鳳頭山的山賊,也談到在雨城紅坊的奇異見聞以及貴的離譜的紅坊小雀。
種種見聞,都是山裡面從來不曾有過的,十分有趣。
興許是在山裡面的生活太過於枯燥,餘芹很喜歡聽這些東西,她的臉上也慢慢掛滿笑容。
不過聽到徐懷谷說那些仙人們的本領法術時,她都會撇嘴笑笑,顯然是不當回事。
但是餘芹的父親餘安每次聽到這些內容,似乎都很認真,有時候還要提一些問題。
徐懷谷一直以為只是餘安對這些法術感興趣,但後來竟然有一次,餘安問了他一句:“扶搖宗的修士是不是都喜歡穿青色衣裳,而且佩劍?”
徐懷谷一聽見扶搖宗的名字就頓時一驚,他沒想到這種連修士都不知道的地方竟然還有人知道扶搖宗,更別說青衣佩劍了。
不過還沒等到徐懷谷追問,餘安就解釋說是前些年路過的一個劍客如此裝扮,說是來自什麼扶搖宗,當時那劍客就是青衣佩劍,模樣挺俊朗,餘安就記住了他。
徐懷谷也不知道扶搖宗的人喜歡怎麼打扮,不過他倒是看見鄧紙鳶很喜歡穿青衣,說不定和扶搖宗的風氣有關。
不過他略微思索,到底還是沒有說出自己那一把短劍“滄水”就是來自扶搖宗的事實。
在他的眼裡,餘安似乎還不僅僅是知道扶搖宗這麼簡單。徐懷谷的有一種莫名的直覺,餘安和扶搖宗說不定有不淺的瓜葛。出於安全起見,他還是小心謹慎一點更好。
不過餘安自那以後就再也並沒有問過他關於扶搖宗的問題了,更多的只是安靜地聽他講那些境界高超的劍仙道士如何厲害。
日子在重複之中過得飛快,眨眼便是一月有餘,徐懷谷也從重傷轉好,已經能夠在床上坐起來了。
今天是難得的一天,徐懷谷終於能夠下床走路了。
雖然他的身子還很孱弱,但是能夠自己走路,想必離恢復也就不遠了,徐懷谷格外高興。
餘芹早就和他玩成了好朋友,也因為他的恢復心情大好,切下了好大一塊過年才有口福的臘肉做菜,看得餘安都有點心疼。
山裡面沒有家禽,肉食都是靠打獵獲取,因此肉食在山裡是很奢侈的食物,這塊臘肉算是給了徐懷谷最高的待遇。
三個人聚在一起,吃著簡陋的飯菜,但氣氛卻很融洽。
餘安突然問了徐懷谷一句:“等你傷好了以後,有什麼打算嗎?”
徐懷谷扒拉了一大口飯菜,接過餘芹給他夾的一塊肉,才說道:“按照原計劃,我準備先去興慶,然後再繼續北上。”
餘安又問道:“北上去哪裡?”
徐懷谷留了個心眼,說:“還不清楚,走到哪就是哪吧。”
餘安放下碗筷,點點頭,幾口就把飯菜吃完,一言不發就走了。
徐懷谷看著他離場,一時間氣氛似乎有點尷尬。
餘芹好像被這離別的話語弄得也有點不太開心,吃飯的時候又開始苦著臉,說道:“你大概什麼時候要走啊?”
徐懷谷看著她憂愁眼神,有些狠不下心,便說:“還早著呢,我還可以在這裡多待很久。”
餘芹也放下了碗筷,嘆氣問道:“可你還是會走啊。”
徐懷谷對她的撒嬌無可奈何,此時也生出了些許離愁,便說:“沒關係的,以後我一定來看你的,到時候給你帶紅坊最好喝的小雀。”
餘芹便問他:“你說十兩銀子一杯的小雀是最好,可是十兩銀子是多少錢,能買多少臘肉呢?”
徐懷谷看著她臉色真誠,心裡有點酸,咀嚼著嘴裡的臘肉,說道:“大概一塊也買不起。”
餘芹便看著他,鄙夷笑了笑,說道:“那你可真小氣,連這點錢都捨不得,虧我給你做臘肉啦!”
徐懷谷心神恍惚,也不知是和誰在講話,喃喃唸叨。
“是虧大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