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懷谷看見門外月色如洗,而那個已經半步邁出門檻的少女,卻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轉頭來看著他。
她蹙眉問道:“我還沒問你叫什麼名字呢?”
徐懷谷笑著說:“徐懷谷。”
少女揚起下巴,點點頭,轉身時揚起一瀑青絲,把房門帶上,便趁著月色離開了。
徐懷谷看著她遠去,心裡想著的卻是她最後轉頭的一瞬間的模樣。背後是星辰、月光與絕壁,那一幕,少女的美深深映刻到了他心裡,久久不能平靜。
燭火依舊搖曳不停。
……
第二天的朝霞很快就來臨了。
清晨時分,山間獨有的清香和著狗吠雞鳴聲把徐懷谷從夢裡拉醒。
他感受著耳邊的聲音,不禁想起了那一句詩。
狗吠深巷中,雞鳴桑樹顛。
不過這個小村寨裡既沒有深巷,也沒有桑樹。
小村寨的規模很小,而且位置十分隱蔽,位於河邊突出的一塊巨巖之下。所有的房屋建築都是採用森林裡的木材建造,建造在高低不平的地面上,只要沒有人刻意探查,根本不會發現這種荒涼地方會有一個小村落。
不過這也令人感覺很奇怪。
一個村落位置偏僻倒還情有可原,但是這種建造在山岩之下的隱秘村落可就不常見了,它似乎是在刻意地躲避外在。
天空還只有矇矇亮,餘芹就已經起來了,這時她正在灶邊煮著早餐。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這句話在偏遠山間尤其適用。
她熟練地塞了幾隻柴進灶邊,把火燒旺。過一會兒又揭開鍋蓋,等迎面而來的熱氣消散開去,才看見一小鍋米粥正在裡面翻滾。
餘芹拿了一隻小木瓢,踮起腳尖,把木瓢伸到鍋底開始舀稀粥,這樣可以多舀到些米。
她踏出了灶房,準備去徐懷谷房間。
她走在路上,心裡卻還在回味著昨晚與徐懷谷的事,既覺得有些羞赧,又似乎有一點歡喜。
不過她突然又想起來自己昨晚走得匆忙,似乎忘記吹滅那一支小蠟燭,不禁有點小小惱怒。
一支蠟燭在這物資匱乏的偏遠小山村裡,說大不大,可也不算小了。
她擔心那隻蠟燭,便有點急切地推開了房門,看向房間裡面。
徐懷谷已經醒了,正盯著屋頂發呆,而桌面上的那一支蠟燭不知為何熄滅了,兀自矗立在那裡,在桌面上流下一灘燭淚。
蠟燭還在,餘芹心情又轉好起來。
徐懷谷見她一幅心情轉好的模樣,心裡竊喜昨晚的機智,把這個小姑娘忘記吹滅的蠟燭給吹滅了。
雖然費了一番不小功夫,還牽扯了幾分傷勢,但是還是值得的。
同時經過這個小細節,他也再次確認了小姑娘心思是真的澄澈,絕無半點虛假可能。
他見餘芹又拿著一隻小碗,便苦著臉埋怨說:“今天不會又要喝藥吧?昨天那藥可苦死我了。”
小姑娘白了他一眼,理直氣壯說道:“你還不想吃藥?你看看你這樣子,不吃藥的話會死的。”
她還特別把“死”加的特別重。
徐懷谷心裡好笑,終於忍不住笑出聲,惹得小姑娘又白眼相向。
他忍不住調笑道:“今天不會喂到一半又跑路吧?”
餘芹生氣地把碗放在桌子上,撅起嘴唇,嗔怒道:“我看你今天精神挺好,不餵你了,自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