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紙鳶也不客氣,伸出三根手指,道:“我只有三個要求。第一,我要太華山的《太瞿神算十二易書》,送給紫霞宗作為當年那件事的賠償。第二,我要你贈送給徐懷谷一件大機緣,不要小氣,拿出點貨真價實的好東西。第三……”
她頓了一頓,一字一句緩緩道出來說:“我要那個古怪姑娘,李紫,二十歲的時候和徐懷谷結成道侶。”
這句話音剛落,道士便有了一點怒容,急促說:“獅子大開口也不是你這麼開口的。那本《太瞿神算十二易書》本就是太華山七書三經之一,有多珍貴你也清楚得很,我要拿出來會受到多少阻力你也知道。你要我送給徐懷谷機緣,我也能滿足,這兩點我都可以接受,但這最後一點是絕對不可能!便是李紫她自己願意,我也絕對不會同意!”
“為何不可以?你要李紫去走你那一條忘情忘欲的老路?你以為你那樣就是對的嗎?你那一條道太極端了,大道本不該有這麼絕情。你二十歲入七境,三十歲入八境,五十六歲入九境,算是古今都算是奇才了吧?但是你在九境徘徊將近八十年,你可知為何?”
“大道走到了極端道路,越是向後走,你的人性已經缺失的那一塊只會被無限放大,使得你越加處處險象迭生,難以更上一層樓,這一點你還沒有參悟嗎?你沒有發現你在人間遊歷這麼多年,性情只是越變越差了嗎?你一直想要重新找到那一份你早就已經忘卻的人世情感,看遍了世間百態,卻還是沒有作用。從你帶著徐懷谷和李紫在身邊,再到那座山野寺廟裡的故事,都是你想要找到人情的嘗試,可惜也都是無用功。你一直讓自己太過高不可攀了,就像是另一個世界的來客,只是冷眼看人間的旁觀者。不曾為局中人,何以解局?”
道士還是沉默,這些話其實和他這些年來的心境所差無幾了,果然鄧紙鳶畢竟是晉升過十境的人,說話的眼界已經很是開闊。
她再次講話說:“你聽不聽我講的話,我管不著,但是我這個要求,你必須現在給我答案。”
道士回答:“我們各退一步。徐懷谷二十歲時如果能夠達到七境的修為,這件事我就允許了。但是他與李紫結成道侶以後,必須要記錄進太華山的祖師牒譜,從此以後是太華山人氏。”
“不可能,徐懷谷不可能加入太華山。”
道士有點嘲諷意味地笑道:“你這是把賭注都押到這小孩子身上了?你想要好好親自打磨這一塊璞玉,然後收他傳香火?”
高大女子眼裡鄙夷之色跟濃,說:“你以為人人都和你一樣,只曉得做那商人之間唯有利益的勾當?我幫他,便是我高興,覺得有眼緣,再加上看你不爽,這機緣就算他不要,我都得灌到他肚子裡面去,與香火無關。不過以那個孩子的性情,是斷然不會因為任何一件事收到拘束的。你想要讓他入山,其實大錯特錯。”
道士說:“隨便你怎麼折騰,反正我只管做你我的交易,機緣我會給這個孩子準備好,至於以後他是死在哪裡就不關我的事了。”
鄧紙鳶反諷:“人家還年輕,死在哪裡不重要,但肯定是要死在你後面的。”
道士懶得和她再鬥嘴,低聲說:“紫霞宗的崔枯也已經到十境了,我這幾天馬上就要秘密離開,不然可能就要走不掉了。”
鄧紙鳶眼裡閃過訝異。難道真是因為天下即將要大難臨頭,最後的氣運盡皆釋放,才導致最近破鏡的人特別多?說不定她也能順應這一條大潮再次晉升十境?
大有可能。
看來這次回宗門又要閉一次死關。
鄧紙鳶閉眼吸了一口氣,再抬頭,白衣少年就已經消逝不見了。嘴巴里沒東西可嚼,總覺得不太舒服,她就又隨手扯過了一把松針送進嘴裡。
松針清香,味道還行,就是有點扎舌頭。她不自覺想起好久以前那個在紫霞宗附近草地裡打滾的小孩子。自己比他大了十歲,他也總是沒大沒小地和她瞎鬧。
他也是唯一一個叫她大風箏的人,她已經很久沒有看見風箏了。
鄧紙鳶低頭,心情很失落,呢喃道:“快看啊,小風箏飛的真高。大風箏,你什麼時候也能夠和小風箏一起飛上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