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美好的愛情故事,說不定到這裡就結束了,但很不巧的是,老天爺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這個故事以極度的巧合開始,也以最荒謬的方式草草收尾。
在一次乘船渡河的時候,文水心不小心滑倒,跌落進大江裡,他不會游泳,他的名字水心也沒有保佑他,他就在這條不知名的河流裡淹死了。
冰冰傷心透頂,覺得人世間毫無留戀,也準備跟著去死。只是在死去之前,她發誓必須要找到文水心的屍骨,年復一年的尋找沒有任何結果,這條河流把文水心吞進去,連渣都沒有吐出來。
歲月流逝,風霜把這個美貌的女子摧殘的不像人樣,所有人把她當做是一個瘋子。
直到有一天,一個老頭子在河邊看著她漫無目的地在河裡遊蕩,問過了她的故事,告訴她去東扶搖洲大餘國南邊山林裡的一座小廟,在那裡等待二十年,找到一個叫王浩丞的人,就是文水心的轉世。
她心裡也是不相信的,但這是她最後一點念頭,就像一根浮在水面的稻草,明明知道沒什麼作用,溺水的人也會拼命想要抓住。
綽浪洲到東扶搖洲,茫茫山海阻隔。
所愛隔山海,山海亦可平。
她從綽浪洲出發,靠著一點點彈琴的技術死死撐住,一路流浪到海邊,但卻堅強的活了下來。
她坐不起跨洲渡船,沒關係,她在最底層的黑船上過日子。黑船上的人都嫌棄她骯髒醜陋,她不在乎,從一個小島去往另一個小島,最後到達東扶搖洲。
東扶搖洲多山,她不在乎,一個人穿著磨爛的鞋,一步一步從北邊走到大餘國南邊,在山林裡找到了這座寺廟。
幾年的艱苦行路把她折磨得不成樣子,枯黃的臉不復當年的傾城容顏,身體骨瘦如柴,疾病纏身,她也不在乎。可是,她害怕他在乎。
她不知道自己靠著這幅軀殼能否熬過二十年,她很惶恐。她在路上聽說人死過後怨恨執念深重者可以變成鬼,存在於世間,直到執念消去。憑著這不知真假的流言,她甘願赴死,沒有任何猶豫。
後面的故事也就很明瞭了。她執念太重,死後果然成了鬼魂,在這偏僻的小廟裡苦苦等候了二十年,終於盼來了眼前人。
這麼多年的辛痠痛苦,寂寞孤獨終於能在今天得到回報了嗎?
想起來所有的王浩丞怔怔地看著女鬼,那個等候了他二十年的鬼。
他內心極其複雜,不知道該用怎樣的心情去面對。
前世終究是前世,現在他們面對面之時,卻是人鬼兩隔。
王浩丞能夠清楚地看見女鬼的容顏極其醜陋。披頭散髮,一身破爛衣裳,面容消瘦枯黃,疤痕遍佈。
他內心很矛盾,不知道該怎麼答覆。
女鬼看著他不做聲的樣子,心裡有了幾分猜測,惶恐地說:“你是嫌棄我這幅面孔?”
王浩丞正視她,嘆息道:“前世是我對不起你,可是如今你是鬼,我是人,且不說將來如何,便是天理也不容。”
白小雨早就滿臉淚水,對著他大吼:“你個混蛋!她為了你甘願經歷非人能忍受的折磨,甘願去死,你卻輕飄飄一句天理難容?都是藉口,是你自己容不下吧!”
緊接著她又斥罵:“那你為何對我好?無非是這一張皮囊。我對你不理不睬,你還湊上來;姐姐為你付出那麼多,你就這樣對她?這就是你這個混蛋的天理!”
王浩丞不說話。
女鬼面色更加悽慘,看得白小雨心疼的要命。她對女鬼說:“姐姐,這樣的人不值得你等他,讓這個混蛋滾吧!”
女鬼什麼也沒有說,就悄然飄去。
白小雨惡狠狠盯著王浩丞,眼神簡直要殺人。她抹去臉上一把淚水,一個人徑自走了。王浩丞也摸了摸臉頰,卻一滴眼淚都沒有。
道士還躺在地上沒動,似乎在睡覺。他突然皺起眉頭,朝著那個方向吐了一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