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勞累很快把眾人都帶入夢鄉。但白小雨睡不著,她思考的問題有很多。
一是王浩丞與姐姐的問題。姐姐昨晚心灰意冷離開後不知道去了哪裡,但她總感覺姐姐似乎還沒有完全放棄,所以她今天才跟著他們一起走到這裡,想和姐姐再思考一下辦法。
二是道士的問題。道士這個人一點都不正經,長相令人如沐春風,心思卻很壞。這不是問題所在,這樣的人她在廟裡也見得多了,主要是她發現自己好像對這個道士有了一點依賴。不僅不生氣他的調戲,還有一點享受,難道自己喜歡上了他?那不是自討苦吃嗎?
一團亂麻,越扯越亂,扯得她心思全部糾纏在一起,煩人……不不,是煩蛇得很。
她躺在一塊石頭上,在這初夏夜裡,天氣有了一點炎熱,石頭卻冰涼涼的,很舒服。
她突然感覺到了什麼,看向身後,一襲紅衣站在離她不遠處。白小雨嘆了一口氣,姐姐還是放不下這個書生。不過也對,經歷了那麼多的磨難,姐姐也應該沒這麼容易放棄。
白小雨悄悄地站起身,走向紅衣。
白小雨有點憐憫地說:“那人如此絕情,姐姐還想要怎麼樣?若是姐姐還有什麼主意,我一定幫忙便是。”
紅衣女鬼慢慢靠近她,沒有講話。
白小雨覺得姐姐今天很奇怪,還以為是昨晚的事傷透了她的心,關切地說:“姐姐,那人終究不是文水心了,沒必要……”
“嗚……”她突然哀叫一聲,低下頭,不敢相信地看向自己腹部,一把匕首插在身上,血流如注,鮮紅色在白衣裳上迅速擴散開來。
女鬼靠近她的耳朵,帶著歉意說:“白小雨,對不起,我需要你的容顏,我必須要和他在一起。”
白小雨震驚地看著這個和自己生活了二十年的姐姐,她是真的把女鬼當做姐姐,但最後是自己大錯特錯。
她恍然大悟。一個人可以為了書生願意跋山涉水,跨海過洲,自願赴死,這份毅力和堅持根本沒有世間任何東西可以比擬,所以連她也可以捨棄。
紅衣女鬼認真地對她說:“我真的把你當做我妹妹,今天也是,但是為了他,我願意放棄你。”
白小雨握住匕首,刺骨疼痛幾乎要使她失去知覺,她淚如雨下。憤恨,後悔,憐憫,悲哀,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化作眼淚流下。
她絕望之際卻聽見後面一聲大叫:“你這鬼物,不要傷害白小雨!”
道士一個人拿著一把桃木劍衝過來,姿態卻很笨拙,一劍對著女鬼狠狠劈下,卻被女鬼輕巧地躲過去。道士憤怒地用劍再刺過去,可惜劍術實在太淺薄,根本傷不到女鬼。
女鬼毫不驚慌,冷靜地看著手持桃木劍的道士,狠狠地說:“今日阻我者,只有死!”
道士攔在白小雨身前,輕蔑地笑出來,說:“你來試試。”
女鬼被激怒,一步直接越到他眼前,另一腳踢掉他手裡的木劍,隨後一隻手拎住他的脖子,把他丟到一邊。
這一丟力道很重,道士在地上滾了幾圈,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卻起不來,只好趴在地上看著女鬼。
打鬥的動靜太大,把另外睡覺的三個人也吵醒來了,正在茫然地看著這一處打鬥。
女鬼緩緩走向道士,顯然是想先殺他。道士有些害怕地看著女鬼靠近,但什麼也沒有說出口。
女鬼走到他眼前,蹲下身子,拿手掐住他的喉嚨,開始用力。道士臉色一下子變得猙獰,拼命用手掙扎,卻無濟於事。
“等等!”白小雨猛然大喊。
女鬼停下手裡動作,看向她。
白小雨眼裡一抹決然,突然拔出腹部的那把匕首,頓時鮮血狂湧。
她不在乎,忍住劇痛,把匕首對準自己臉龐,威脅道:“你放了他,否則,我劃破這張臉,讓你也得不到王浩丞。”
女鬼驚訝地看著她,許久才說:“妹妹也變得和我一樣了嗎?為了一個男人,願意做出這樣的犧牲。”
她停頓一下,說:“既然你這麼說了,那我就答應你。”
女鬼放開道士,轉身走向白小雨。
白小雨用盡最後力氣指著自己的胸口,說:“來,給我一個痛快!”
女鬼搖搖頭,問:“你還有什麼要對那個道士說的嗎?”
白小雨突然覺得自己死了,是應該留下點什麼東西才對。
她下意識想問:“你可喜歡我?”結果話到嘴邊,卻變成了“果然,你我終究人妖殊途,走不到一起去。記住,是我救了你的命,不要忘了我。”
說完這句話,她不等道士回答,舉起匕首對準心口重重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