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若是不同意戚金的意見,戚金也沒有辦法。
童仲揆是沒注意,周敦吉吼兩嗓子,他就嚇一激靈,戚金一握刀,他就腿軟。
而陳策不一樣,陳策的作戰經驗太豐富了,他若是不肯赴死,那麼我不撤退,我去白塔堡和四萬北軍匯合,你有意見嗎?
當然了,前提是此時那四萬北軍依舊乾巴巴站在白塔堡沒被嚇跑。
可北軍跑與不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也不失老將軍的智慧呀,卻丟了老將軍的一世英名,所以,老將軍很隨和的,成全了這個後輩的美意,慷慨一戰而已。
臨大事兒不可奪,這才是漢家兒郎,是漢家老卒和新兵的骨氣。
公元1621年,大明天啟元年,戚家軍老卒戚金,率三千袍澤,與總兵童仲揆,參將張明世,還有粵軍老卒陳策一起,大明平遼的三位總兵一位參將激昂慷慨,一同戰死於瀋陽城!
東北春天的午後,陽光和煦,清風拂面,這本該是青年男女郊遊踏春,思慕愛情的好日子。
卻是在這樣的好天氣,發生了一場與歷史上楚霸王破釜沉舟的鉅鹿之戰同樣的,冷兵器戰爭史上最為激烈,最為血腥,最為熱血的搏殺。
僅僅一個上午,在渾河北岸,周敦吉與麾下永寧軍全部戰死,酉陽軍戰死一千七,金軍右翼四旗傷亡近萬。
午後的戰場又轉移到了渾河南岸廣闊的平原上,努爾哈赤出動了八旗軍的全部,惡戰之下,戚金、陳策、童仲揆率所部數千明軍慷慨赴死。
老將軍陳策,已經古稀之年,戰死之時,刀傷十幾處,熱血枯乾。
沒有資料顯示同為廣東人的他,和陳璘有沒有親戚關係,但是陳策曾隨陳麟一起參加了蜚聲中外的露梁海大戰,斬殺日寇兩萬餘。
三年後又隨陳璘平叛播州,此後留在四川,直至升任遵義副總兵。
遵義在明朝,歸四川轄地,而且遵義在明朝平播之戰以前,就叫做播州。
老將軍平叛播州,鎮戍播州,一直到遼東戰事開啟。
他戰死後,朝廷贈諡號為‘忠’,並在他的家鄉東莞,立祠紀念這位老英雄。
他的祠堂有一副寫得極漂亮的輓聯,上書:
六師何日不張皇,一旅能來扞朔方。
馘折四千雄虎賁,風傳草木盡鷹揚。
孤忠豈乏封侯骨,九死寧銷烈士腸。
漢壘雲連成底事,軍中獨有一陳湯。
渾河南岸的平原戰場,無疑是更有利於金軍騎兵的展開的。
而一天內連番的大戰從沒有一刻停歇,石柱軍將士水米未沾。
有些人穿著厚厚的盔甲,十幾刀都砍不死,跑得卻比兔子還快;有些人餓著肚子,卻不代表他們不可以同敵人決戰。
這當然是一場決戰,至少努爾哈赤已經派出了全部八個旗,已經將金軍的全部兵力投入到戰場。
誠然,優勢早已經傾向到了金軍的一邊了,明軍的北兵四萬精銳仍然在白塔鋪伸著脖子作壁上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