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斬馬刀斬馬成功,繼而倒地的金兵便會被白杆槍一槍穿透。
正面的兩路金兵被石柱軍殺得是人仰馬翻,沒有換得石柱軍死士的多少性命,自己一方卻幾乎沒有多少站著的人馬了。
梆子一響,兩支敢死隊肅然撤回戰陣,戰車之上繼續長槍挺立,軍陣前後重新槍炮齊鳴。
左右兩翼的永寧軍和酉陽軍也全都殺紅了眼。
火炮和火槍的炮管槍管都被打紅了,炮彈子彈也快要打光了,卻依然看不到戰鬥有結束的跡象,努爾哈赤的八旗軍依然在不顧一切的衝鋒。
只是一波又一波,一合又一合,老罕王也同明軍一樣,根本看不到這場鐵與血的碰撞有任何奇蹟出現。
渾河北岸絞肉餡一般堆積起一層層的屍體,僅僅幾個時辰的廝殺,右翼四旗便折損了數千兵力。
而逃出四十里的北軍見皇太極撤了,重又慢悠悠地趕回白塔鋪,卻只是聽到哨探回去的稟報,便已經一個個嚇得骨頭都軟了,走不動道,越走越慢。
漸漸的,老罕王冷靜了一些,便是心疼的直哆嗦了。
前陣子攻佔瀋陽城實在太容易了,這讓老罕王對明軍也起了輕慢之心,若是見到袁應泰,他甚至會一口啐到那頭豬的臉上,然後罵他一句:你個白痴。
難道是那個白痴促成了這一場本不該發生的血戰?
連冷靜下來的罕王自己,都已經找不到開啟這場血流漂杵的戰役的理由了。
不應該呀,不能夠啊?
明軍絕對是明知道不可能得勝的,我在瀋陽城有十萬鐵騎,而你們攏共只有一萬餘,卻偏要與我來一場大的,而且是在我以逸待勞的情況下?
這是什麼邏輯?
也許戰爭就如同互懟的兩個人,相互噴口水,掐著腰站大街上懟天懟地懟空氣,然後全都把自己懟得氣咻咻,便是啥也不管直接衝上去K他丫的。
老罕王覺著川軍瘋了,真的瘋了,可他自己呢?
他又何曾不是明知道這支川軍是遼東明軍裡最大的一群刺兒頭,卻仍咬牙切齒非來拔掉人家的門牙?
渾河北岸的戰鬥,可以被形容成一群野狼和一支刺蝟的撕逼大戰。
結果可想而知,最後是野狼一身刺兒,刺蝟一身毛。
被刺蝟紮了一身的眼兒,老狼王努爾哈赤心中終於意識到了,這必將是一場從未遭遇過的最慘痛一戰。
《滿文老檔》日後也記載渾河血戰說:乃遼左用兵第一血戰,是大清入關之前所遭受的最最慘烈的一戰。
此戰,八旗軍的損失比之寧遠和寧錦之戰的損失有過之而無不及。
然而老太太看地圖,這才哪兒到哪兒啊,血戰才剛剛開始了一道開胃菜而已。
努爾哈赤雖然清醒了,卻沒有意識到他還將遭受更大的打擊,因為三百年大明最強大的,也是中國幾千年最強大最冷靜也最最兇狠的:大明女軍神!
......還沒有出來和他打招呼呢。
這是連幾十年戎馬的老罕王都從來未曾見過的戰場。
兩軍交鋒處如山奔海立,鐵馬賓士的闊野似沙起雲行,一波波驚濤褪去,明軍大陣依舊肅然挺立。
一次次的衝鋒初來如水鳴峽響徹天際,一次次撞陣又如雷波滾動疾風驟雨,可一次次的敗退又好似白虹消散,讓全體八旗說不出的憤然,說不清的抑鬱。
頭幾波衝鋒時,四個旗被人流給擠回來的四旗旗主和固山們都還泫然欲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