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霖稍微退開來點,親了親她的眼角,然後在她睜開眼時,輕聲問道:“聞靜,我們要不要做一對真情侶?”
聞靜看著他的眼睛,又低頭看著自己手上那枚戒指。
莫比烏斯環。
對聞靜來說足夠有吸引力的象徵意義。
那是她在露臺上拉住沈霖的衣角,在伊冬試圖送他繪本時,很想要、很想得到的東西。
她聽到自己的聲音。
“對不起,不可以。”
有那麼幾秒,沈霖覺得自己好像在耳鳴,鼓譟的嗡鳴讓他聽不見別的聲音。
她不是在看到煙花時,整個人都沉浸其中嗎?她不是主動吻他了嗎?她不是在他為她戴上戒指時流淚了嗎?
那為什麼她會說對不起?
但她接下來的動作,打消了他所有僥幸的妄想。
因為她低頭看了那戒指一會兒,隨後將它褪了下來,緩慢、但又堅定地放回了他手裡。
“沈霖……”她看著他的眼睛,低聲說:“把它送給值得的人吧。”
什麼叫值得的人?
他嘴唇動了動,說不出任何話,好半天才勉強擠出幾個字,“什麼意思?”
她與他隔著不過寸餘的距離,卻像是隔了一整個世界,聲音渺遠得像是從夢境中穿越而來。
“意思是……今天晚上的一切都很好,但接受這些的人不該是我,也不會是我,沈霖,你要擁有更好的家人。”
他的大腦幾乎有些難以思考,以至於“家人”兩個字,讓他覺得分外耳熟,卻根本做不出反應。
他只是下意識攥緊了她的手腕,力道再也控制不住輕重,僅從外部,都能看到他攥她有多用力。
但她好像感知不到疼痛似的,任憑他繼續握著,自顧自地說:“其實我們只認識了很短的時間,你總會在以後,找到更適合的人的。”
“聞靜,你當我是什麼人?你說讓我去找別人就去找別人?我們待在一起這麼長時間,我不信你看不出來我喜——”
“你不喜歡我。”她驀然打斷了他的話。
沈霖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聞靜倉促地低下頭,深吸了口氣,才繼續道:“我們認識的時間就這麼長,你只是覺得你喜歡我而已,其實……你甚至可能都不認識我。”
沈霖有種荒誕到極點,反而可以笑出來的感覺,他荒謬地重複了一遍,“我不認識你……”
但她好像被他的語氣刺激到了似的,忽然激動了幾分,“你當然不認識我,你甚至不知道我究竟是什麼樣的人,你只不過是看到了我想讓你看到的樣子而已!”
沈霖抱著胳膊往後靠進了椅子裡,微微拉開距離,彷彿為了審視聞靜的表情,“那你倒是告訴我,你哪裡我不認識?”
聞靜閉上眼。
她想,很多。
聞靜其實很少對沈霖說謊話,她往往會選擇性說一半的真話。
比如在伊冬滑雪的那個晚上,沈霖問她,她少年時許過的那些願望,都實現了嗎?
她說自己沒什麼不滿意的。
但不是那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