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喻眉心一跳,有些猶豫地問:那宋清然?
他當然是不同意。
言喻想了想,解釋:你也不用想太多,宋清然還是和你在一起的,他對蘇湘的訂婚生氣,並不代表他仍然喜歡蘇湘,或許只是因為蘇湘和宋清寒結婚,會對他的地位、事業産生不利的影響。
南北淡淡地勾了勾唇角:或許吧。她對著南北又笑了下,或許沒多久,我就和他分手了呀。
分手?言喻下意識地重複了一句。
因為,南北那天來找她的時候,說她懷孕了,就是月份還很淺,暫時不顯懷,而且宋清然目前也還不知道,南北懷孕的訊息。
南北看到言喻的表情,笑意深了幾分,說:懷孕了就不能分手了嗎?我一個有手有腳有事業的職業女性,也算高知分子了,難道還養不起一個孩子嗎?而且不還有你嘛,你肯定會幫我的,對不對?
言喻看著南北,也笑了,她把掩於眼裡的擔憂和嘮叨藏了下去。雖然正是因為她養過孩子,她才知道養孩子有多不容易,但這個時候,北北需要的是支援,而不是冷嘲熱諷,南北是理智的成年人,她能對自己的決定負責。
南北移開視線。不自覺地落在小星星和小疏木兩個孩子身上,之後,她也會有孩子,她的孩子也會這樣可愛麼?
言喻伸出手,繞過她的肩頭,稍稍用力,南北就靠在了言喻的肩頭,聲音輕卻有力量:北北,無論你做出什麼決定,我都支援你。
就是這樣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讓南北紅了眼眶,她的思緒其實很亂,懷了孕看似冷靜,卻也很慌張。她不知道該怎麼辦,也不知道該和誰商量,唯一能想起的人,就只有言喻了。
南北沒出聲,言喻也沒有說話,一時間,餐桌上就只有小星星天真無邪的笑聲,和陸疏木偶爾出現的平靜的回複聲。
餐廳燈光明亮,明燈傾瀉,有些刺眼,霧氣朦朧,周圍一切都成了浮光掠影,留下的只有蒼白。
南北說:懷孕是個意外,其實也不能算意外。我抱了幾分僥幸,幾分賭氣,還有幾分試探吧。
那天是她的生日。
宋爺爺給她辦了個小型趴體,請了和宋家走得比較親近的一些圈內人,宋爺爺、宋叔叔和宋清寒都鬆了她禮物,唯獨宋清然沒有,她還有些生氣,但回到了房間,就看到了一屋子的驚喜。
她從來沒想過又直男又臭屁又無情的宋清然,也會花心思替她準備這樣的禮物。
南北的心裡,和無數普普通通的女孩子一樣,一直都有一個公主夢。
南家有讓她當小公主的實力,卻沒有讓她當公主的心思,甚至家裡沒人和她聊過類似的話題。她和姐姐是雙胞胎,爸爸媽媽只會在意姐姐的喜好,姐姐是淑女,喜歡穿簡單的白裙子,所以,連帶著她的衣櫃裡也只有白色的裙子,沒人知道她喜歡的是粉色的蓬蓬裙、芭蕾鞋;搬家的時候,要裝修新家,姐姐說喜歡藍色的,連帶著她的房間也成了藍色的海洋風,沒人在乎她想要的是粉色的城堡風格;她從很小就知道,姐姐喜歡什麼,她就必須喜歡什麼。
宋家自然也不缺錢,但宋家沒人問過她的喜好,慢慢地,她先告訴自己不要再想了,久了之後,就好像真的不在乎了,長大了之後,當她有能力為自己安排少女風格的時候,卻已經失去了小時候的渴望。
只有一次,高一那年,學校有聯歡晚會,班級要表演的節目是白雪公主,王子的人選已經選定,班主任在白雪公主的人選上猶豫了許久,還是選了南北,因為她面板白,人也好看。
南北原本想拒絕的。她不想出風頭,但在看到那條公主裙的時候,她動搖了,她想起了她小時候羨慕地看著穿著公主裙和爸爸媽媽去遊樂園的小朋友,她還是答應了。
老師把公主裙給了她,她回家後,就在自己房間的鏡子前,比劃著試衣服,她盯了許久,才打算試穿。
結果,她剛穿上裙子,還在和後背的裙子拉鏈作鬥爭的時候,她臥室的房門忽然被人開啟,隨著門的開啟。傳進來的是宋清然冷漠又帶了不耐煩的嗓音:你沒聽到爺爺在叫你麼?一回家,就關上房門做什麼?
南北也不知道為什麼,他一推門,她就有一種無所適從的害羞和彷彿被人公開處刑的羞恥,她慌慌張張地想要躲起來,但是房間燈光明亮,視野一覽無餘,她根本沒有可以躲的地方。
宋清然冰涼的目光已經看到南北了,少年靠在了門框上,雙腿修長,長身玉立,燈影落在了他的身前,他的眸光帶著深意,一點一點地逡巡過穿著公主裙的南北,他注意到南北還沒拉上的拉鏈,他的視野裡全是她白得晃眼的肌膚。
你穿這個做什麼?
南北不知道該回答什麼,宋清然已經施施然地走了進來,看到了她床上的劇本,上面寫著白雪公主,他拿起劇本,似諷未諷:你演白雪公主?
南北不用想就知道,宋清然肯定要尖酸刻薄地羞辱她了。
果然
他隨意地翻了幾下劇本,不知道是看到了什麼,突然就停頓在了那一頁,臉色臭了下來,越來越冷,抿直了唇線,勾唇冷笑:哪個白雪公主像你這樣,人家真公主演就算了,你身上有哪點公主氣質?白馬王子要吻公主?你希望王子吻你?南北,才讀高中,你就這麼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