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祐二年七月乙未(初十)。
開封府、滑縣、白馬渡。
載著遼國使團的船隻,緩緩靠岸。
隨著船舶靠岸,兩個持著節旄的遼國貴族,率著數十名遼國官吏,在大宋官軍的保(監)護(視)下,走下舷梯。
頓時,鼓樂響起。
蕭德崇聽著樂聲,笑了起來。
“此詩之《鹿鳴》吧?”他微笑著問著自己身邊的副使張琳。
張琳點頭:“回節度,正是《鹿鳴》之樂!”
蕭德崇的嘴角,頓時就彎了起來。
他想起了去年,宋使胡宗愈,來到大遼,朝賀大遼天子生辰時。
他被任命為館伴使,迎接宋使入境。
當時,蕭德崇奉旨,在宋使入境時,命樂隊演奏詩經的《堂棣》。
棠棣之義,兄弟鬩於牆,而外禦其侮。
其意思就是隱晦的告訴宋庭——咱們是兄弟之邦啊,高麗那是外人,你們要幫我們啊!
然而,當時的那個宋使胡宗愈,在聽到棠棣之樂後,一臉的不高興。
在和他禮節性的寒暄時,更是陰陽怪氣的說了一堆諸如‘啊呀,北朝居然也知道《詩經》?’一類的話。
搞得好像,大遼在其眼中,就和阻卜人、女直人一般,屬於不通禮法的蠻夷。
當時可把蕭德崇氣炸了!
可宋使向來如此,他們在出使遼境時,總是會想方設法的和遼人在關乎正統、地位的細節上爭執,且從不退讓。
也就是如今的遼國,精力都在高麗方向。
同時遼國也有求於宋庭,為了兩國兄弟之邦的盟好大局,蕭德崇當時是捏著鼻子忍了的。
但,彼時他也發誓,早晚有一日要找回場子。
至少,要叫那個宋使胡宗愈,在他面前低頭。
不過,現在,當他來到宋境,聽到這南朝用著《詩經》之樂來歡迎他的時候。
蕭德崇內心的不滿,頓時煙消雲散。
儘管《鹿鳴》之樂,只是歡迎遠方客人而已。
可,這是詩經啊!
是諸夏內部外交的時候,才會用到的禮樂。
這意味著什麼?
南朝終於正視大遼了!
一種滿足感和成就感,在蕭德崇心中油然而生。
讓他心情愉悅,滿心歡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