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景楞了一下,有些猶豫。
他如今的內臣階,已經升到了供備庫副使,差遣則是皇帝殿邸候兼勾當御藥院、勾當御廚等公事。
但問題在於,他的這個供備庫副使,屬於‘寄資’。
在理論上,是不合法的。
都堂和吏部,也都不會承認。
因為根據礙止法,內臣從小黃門開始,都得出宮外任,擔任某地的走馬承受公事或者是監當官。
然後才能改官。
譬如小黃門階升到邸候殿頭,就不能再升了。
再升,就得去外面任官,然後在外任過程中,接受外廷文官們的考核。
考核過了,才允許改官。
像是向太后身邊的嚴守懃,就是這樣的。
他一路寄資到東頭供奉官,但在外廷那邊,他始終只是一個無品的‘邸候殿頭’。
其所謂的‘東頭供奉官’,只是在宮中有效,出了宮門就沒有人認。
故此,向太后命其出知梓州路,為梓州路茶馬公事。
今年嚴守懃曾回朝述職,因為他在梓州路的政績很好,地方守臣和園戶們都稱讚他的能力。
故此,都堂將他的內臣階直接升到了東頭供奉官,拿到了都堂的敕書與吏部的告身。
這就是不合法的寄資,變成了合法的官身。
彼時,嚴守懃還請客慶祝了呢!
嚴守懃如此,他也不例外。
而且,馮景知道,他的供備庫副使的寄資,想要轉正,難度比嚴守懃要大多了。
不僅僅是因為,這是大使臣階,外廷本來就盯得緊。
也是因為他是天子身邊的內臣,外廷提防的更嚴重。
哪怕現在,都堂和御史臺的烏鴉們,也是恨不得拿陽燧觀察的一舉一動,稍有差池,立刻就要彈劾。
所以,他根本不敢起外任的念頭。
一旦外任……
都堂和吏部還是御史臺,都會圍過來。
他若表現的好還好,稍有差池就會借題發揮,給他挑刺,以求他低頭服軟。
但他敢低頭服軟嗎?
不敢的!
所以,歷代以來,天子身邊的近臣,都是寄資到死。
可只靠寄資的話,是走不遠的。
因為,寄資的內臣,只能在內侍省和入內內侍省的差遣裡打轉。
不可能和宋用臣、李憲這種合法途徑升上去的內臣一般,可以擔任外廷官職。
而不能出任外廷官職的話,實際上也就很難執掌內侍省和入內內侍省。
故此……
趙煦提出,讓他出宮,去當童貫的上司。
這就是要發明一個新的監當官。
無論是提舉汴京新報或者管勾汴京小報公事,都算是外任了。
外廷想挑刺,也找不到藉口。
這樣,就可以順利改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