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過去的十五年,新法固然成績斐然。
特別是在財政上,完全扭轉了大宋的財政赤字。
每年國庫都有大量盈餘。
趙煦的父皇,在大內建的那五十二個封樁庫就是最好的證據。
然而,凡事有利就有憋。
新法也不是全部都是好的。
很多法令和政策,都是倉促推出來的,沒有經過全面討論和論證,匆匆忙忙的就上馬了。
推行的過程裡,也出現過很多簡單粗暴的案例。
所以,很多反對者的意見,不是沒有道理的。
譬如青苗法在很多地方,就成為了一種攤派。
百姓借也得借,不借也得借。
自然是怨聲載道,怨氣沖天!
保甲法在承平日久的江南地方,鬧得雞飛狗跳。
保馬法在京西東路,搞得地方上大批大批百姓破產。
但這些其實都還好。
因為,只要汴京不動,地方上鬧得再怎麼沸沸揚揚。
只要朝廷有錢,只要國庫充盈,問題都不大。
畢竟,各地的主客戶們,只要還能吃飽飯。
他們就翻不了天!
可問題在於,市易法、均輸法和免行法,直接衝擊了整個汴京。
上上下下,沒有人不受到衝擊和波及。
這三部法令,是一個組合拳。
其中心思想就是:這些錢,你們(貴族大戶商賈)把握不住,還是我(朝廷)來!
設想是不錯,就是執行過程中難免走樣。
特別是市易法、均輸法,都和青苗法一樣,從最初設想的解決問題,變成了製造問題。
很快有司官員們就不僅僅從大商賈、大貴族嘴裡奪食。
還從中下層的小商賈、小作坊主嘴裡搶食。
甚至,一些官員為了政績,強行攤派。
百分之二十利息的貸款,商戶們借也得借,不借也得借的事情,發生過無數次。
而在汴京的各大場務裡,商戶們被強迫著租佃官府的商鋪、庫房,甚至被逼著去買官府的原料、貨物的事情,也時有發生。
這誰受得了?
要知道,汴京可是一個市民城市。
一個完全脫離了農業生產,一個完全依靠市民經濟和手工業製造的超級城市。
現在,朝廷一刀一刀砍下來,每一刀都砍在了無數人的大動脈上。
這些人又不是樹上的鳥雀,被人捅了窩都不敢反抗。
就算是樹上的鳥雀,有人拿著竹竿捅了它的窩,它也會飛來飛去,嘰嘰喳喳的罵罵咧咧,甚至在人的頭上拉翔抗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