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 “多新鮮啊,你是第一天知道我……
她大抵是天真的, 才會生出不切實際的妄想。
簡漁看著來接她下班的李稷,顯然他沒有毀了別人人生的負擔,仍舊輕松寫意地單手插兜, 站在前臺那兒,笑著跟她打招呼, 薄唇輕啟下, 露出的虎牙尖銳。
“今天上班累不累?”他體貼地從簡漁手裡接過她的包,自然而然地單手搭著她的肩膀將她擁入懷中, 動作親暱,彷彿兩人是親密無間的戀人,“晚上訂了餐廳。”
簡漁沒有絲毫興致:“我不想去吃。”
“吃什麼還不知道,就不想吃了?”
“沒胃口。”
李稷兩指託著簡漁的下巴,將她的臉抬了起來,與他對視。但簡漁只感到了濃濃的被審視的感覺, 她每一寸的肌理和每一分的神色變化都被李稷盡收眼底,好像一直要被他看到心裡去。
“不要跟我鬧脾氣。”李稷, “飯總要吃。”
他不由分說。
簡漁只好勉為其難吃了點麵包和蔬菜沙拉, 等到回到家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 她抬頭看著住宅樓, 屬於她的那一扇視窗仍舊漆黑一片。
簡漁起初以為郎懷璋已經睡了,他的作息一向健康, 而沒有微博的他,很可能直到現在都不知道網上的輿論風波,自然也睡得著, 可是等她推門而入的時候,看到玄關處的鞋櫃空了一個角落,她才知道郎懷璋竟然不知何時默默離去了。
那個身無分文的郎懷璋!
簡漁忙摸手機打電話, 但她的手被李稷握住了:“給誰打電話?”
看他的樣子分明是心知肚明,只是想阻止她而已。
簡漁掙他的手:“當然是給郎懷璋。”
李稷:“腿長在他身上,他自己要走的,你攔得住他嗎?”
簡漁沒好氣:“我明知他身上沒有錢,也和陳女士斷絕了關系,沒有別的去處,既然他是從我這兒離開的,出於責任,我也該知道他現在去了哪裡。”
李稷嗤笑聲:“你還真當他沒別的去處?他要真身無分文,活都活不下去,哪裡還有臉和心思跟我爭寵,他先要想的是該怎麼養活自己才對。”
簡漁怔了怔。
真是難以置信,郎懷璋竟然在騙她嗎?
簡漁:“你口說無憑。”
李稷憐愛地看著她:“我是男的,我還不懂嗎?男的死要面子活受罪,尤其是在喜歡的女孩面前,他若是真的喜歡你,怎麼可能真的在最狼狽的時候會安然接受你的幫助。他騙你也不奇怪,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簡漁瞪了他一眼:“既然他不在了,那你也沒有留下來的理由,走好不送。”
李稷當然不肯:“我收拾行李也挺累的,好歹讓我在你這兒住幾天。”
簡漁根本不想理會他,直接替他將行李箱拖到了門外。
她承認最開始是她想簡單了。
郎懷璋幫助過她,她見他與陳女士斷絕關系淪落至此,也確實於心不忍,因此動了惻隱之心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動機則是她想看看在她擺明瞭立場的情況下,李稷願意別別扭扭地忍多久,是否能學會尊重她的想法。
現在既然已經證明不可能了,那她何必還要‘收留’李稷?要知道她現在可是恨不得穿越回去,扇那個在跨年夜被李稷感動後以至於對他心存幻想的自己一巴掌。
李稷聽著行李箱的滑輪在地面上滑出沉悶的咕嚕聲,他目光深凝:“願意收留郎懷璋,就這麼迫不及待地趕我走?”
簡漁:“你能和他相提並論嗎?”
郎懷璋身無分文——至少在簡漁的視角是如此,李稷腰纏萬貫,兩人自然不能相提並論,但簡漁懶得和李稷多嘴多舌,有意的省略有濃重的誤導意味,簡漁寧可讓李稷誤會她戀愛腦,也不想再看到自己稀裡糊塗地重蹈覆轍。
她指著門口:“我就不送了。”
李稷的長眉往下蹙:“我是不是對你太好了?”
簡漁剛要反唇相譏,臉上便掠過一陣風,緊接著是震天的關門聲,等她回過神來,身後伴隨著肩背撞上牆的壓重感,李稷掐著她的脖子,呼吸相貼地問她:“相逢以來,我顧念著你的感受,一直壓抑著自己的感情,從未強迫過你,換來的卻是你把我一次次推遠,轉投他人懷抱,我又是何苦?簡漁,我的脾氣可不好。”
簡漁嘲諷:“這就是你說的從未強迫我?李稷,你真不要臉。幸好我也沒有被你迷惑,傻傻地走進你的陷阱,一切都還來得及。”
李稷凝望著她,像是在凝望心底那神秘的深淵:“你還想做什麼?和郎懷璋再續前緣,做夢,你真以為他能和陳女士斷絕了關系,你真以為他能婚姻自由,與你雙宿雙飛?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