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國法師的第一次弘法大會在眾人虔誠的拜謁中落下帷幕,所有人都在議論著護國法師的無上風姿,那金光閃閃的袈裟,佛光幢幢的背影,一切都如佛經典籍中所描繪的那般美好且神聖。
“聽說這一次護國法師第一次誦經,所以並未闡釋禪理。”
“是嗎?就算只是誦經都讓我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通透。”
“好像還有第二次,第三次……”
“那我們到時候可得繼續過來才行!”
“可不是嘛!”
……
普通的百姓們討論的尤為熱烈。而另一方面,鉅壽官場卻集體陷入了沉默。
護國法師受傷這件事,在有心人眼裡根本不是秘密,那一層層臺階上的鮮血做不得假。
而任誰都沒有想到護國法師受傷的罪魁禍首竟敢直接來到弘法大會現場。
劉瑁甚至沒有去拜見太師,而是直接來到無疆法師面前,然後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朝廷正三品大員當眾跪地,幸虧沒有被普通百姓看到,不然不啻於在鉅壽城引發一場巨大轟動。
但即便如此,也讓在場的一眾官員心裡狠狠地揪了一下。
無疆和尚低頭看了一眼趴伏在地的劉瑁,旋即便舉步從他身邊走了過去,“若是皇帝陛下沒有處置你,這個護國法師恐怕我也做不了了。”
輕飄飄的一句話,讓劉瑁頓覺深陷冰窖。
整個離楚六千年裡僅有的二十一位護國法師之一,要用自己在離楚極致尊貴的身份,來懲處一個人,恐怕就算是當朝太師都要除冠謝罪。
無疆和尚身邊,正是遵從聖意前來護持的趙嵩!
他冷冷地掃了一圈周圍的朝廷忠臣,然後一抖手從袖中甩出一卷聖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鉅壽城中不得再有紛爭,廷尉郎中劉瑁,欺尊罔上,撤職查辦,著刑部嚴加審訊!”
聖旨好似一尊大山壓在所有人心頭,幾乎所有在場官員都心有感應,紛紛看向閉目不語的太師。
無疆和尚在趙嵩的護持下,離開了太和門。
太和門前,只剩下一干朝廷重臣,他們都等著太師的昭示。
“陛下有旨,自然要遵聖旨而行。”太師沉默了半晌,終於開口說道,“但若在城外爆發衝突,那便算不得抗旨不遵……”
太師在家奴的攙扶下緩緩離去。
其餘官員也都不再停留,紛紛行禮回去。
所有人都知道,北驥與世族的仇恨根本不可能被一張聖旨所阻擋,那一日終將會到來。
太師的馬車並沒有直接回到府邸,而是驅車來到了朱雀街後巷的一間酒家,酒家門前掛著一枝桃花。
太師顫顫巍巍地走下馬車,而後揮揮手讓馬車先回去。
他挑開門簾,緩緩走了進去。
“賈掌櫃,給我來一碗桃花醉可否?”太師此時就像一個普通的老頭,循著一個往裡的位置坐了下來,笑著問道。
“桃花醉?這麼俗氣名字的酒,小店沒有!”酒家裡沒什麼人,被中年掌櫃一嗓子一喊,全都識趣地笑著拱拱手走了。
太師取下身上掛著的西蜀雲錦披風,搭在長椅上,絲毫不在意這極名貴的披風已經有一小截耷拉在地面上。
“每次你這一來,我這小店就要喝一天西北風。”賈掌櫃很不滿意太師的到訪,好像這就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客人,惹得他生閒。
“我每次說要給你銀子,你也都不收啊……”太師笑了笑,先給自己倒了一杯清茶,小抿一口潤潤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