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張寡婦分別之後,秦氏若有所思地挎著籃子回家去了,往三房那瞟了一眼,見三房的門虛掩著,知道杜氏八成在屋裡,便故意扯著嗓子喊:“菊子!還不快倒碗水給我,一天到晚就知道待在屋裡啥事不幹,還真以為自己是千金小姐了?”
林菊正在忙著給林竹換衣服,這皮孩子最喜歡滿地打滾,剛才一不小心滾到雞屎上去了,渾身都臭烘烘的,她只好捏著鼻子幫他換衣服。
聽到秦氏在院子裡吼,林菊無奈道:“娘,你自己倒一碗吧,我給竹子換衣服呢。”
秦氏見自己耍威風失敗,頓時火冒三丈:“叫你幹個啥都叫不動,我養你這賠錢貨有什麼用?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就知道看個孩子,你可不是千金小姐。”
杜氏坐在屋裡,聽得一清二楚的,她在院子裡喊這麼大聲,而且聽著就是故意朝著三房這裡喊的,明顯是在指桑罵槐,真不知道又吃錯了什麼藥。
跟秦氏這種蠢人計較簡直就是侮辱自己的智商,杜氏不睬她,接著繡自己的花。
宛桃也很奇怪,透著門縫往外看,秦氏見自己罵了半天,沒人給一點反應,頓覺自己好像是一記硬拳打在了軟棉花上,胸口悶了一股子氣,氣得她直跳腳。
林菊無奈,只好趕緊給林竹換好了衣服,端了一碗水給她。
秦氏接過來,冷哼一聲:“有些人啊,成天以為自己了不起,待在家裡就以為自己是什麼大小姐了,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在笑話呢。”
連林菊也聽出來她是藉著罵自己的名義,又在跟三嬸挑釁了,她捏著衣角,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秦氏接著罵罵咧咧的,喝一口水罵幾句,倒也不嫌口乾。
林菊終於忍不住了,她漲紅了臉,小聲道:“娘,你進屋吧,別說了。”
秦氏甩了她一記白眼:“你這個白眼狼,你是誰生的?這還沒嫁出去呢胳膊肘就往外面拐,能耐了你啊。”
林菊直想哭,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幹聽著秦氏罵。
三房的門啪一聲開啟了。
秦氏本來看三房那邊沒動靜,以為那杜氏是怕了她,本來還有的幾分忐忑也沒有了,罵起來更加毫無顧忌,這門一推開,秦氏嚇了一跳,差點連手中的碗都沒端住。
杜氏和宛桃一大一小站在門口,目光冷冷地落在她身上,分明天氣還很熱,秦氏莫名地感覺到脊背一陣涼意往上竄。
可是這時候慫就太丟人了,她挺起胸膛,外強中乾地吼:“你們幹什麼?”
杜氏冷笑:“大嫂說是在田裡忙了一上午,但身上乾乾淨淨的一點土也沒沾上,不知道是大嫂太講究了,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秦氏的臉頓時憋得通紅,立刻梗著脖子道:“我幹活的時候注意不行啊,你一個從來沒下過地的人,你憑啥對我指指點點的。”
杜氏淡然:“我就是問問而已,你何必這麼激動,要是你覺得我的質疑不對,那我就去問問娘,娘知道的肯定比我多。”
秦氏惱怒:“你動不動就搬娘出來,你有本事別在中間挑撥離間啊。”
杜氏嘆道:“我說你也是的,不知道吃錯了哪門子藥,你要是覺得哪裡不服氣,就找娘,咱們在娘面前評評理,省得你平時還要絞盡腦汁指桑罵槐的。”
秦氏氣得直跳腳:“我在教訓自己孩子,關你什麼事,你憑啥說我在說你。”
杜氏冷哼道:“我可沒說你在說我,只是你朝著三房這裡喊,實在容易讓人誤會,我還是那句話,你要是覺得不平,不妨說出來大家好好討論討論。”
她是懶得跟秦氏計較,可秦氏不知收斂,越來越過分,她就只能給秦氏一點教訓,這種人就是屬黃瓜的,欠拍。
秦氏頓覺杜氏不好對付,一時間不禁有些後悔,自己怎麼聽了那張寡婦幾句話就熱血上頭,來找杜氏麻煩了呢,這下可怎麼收場,要是現在認慫,那多丟人啊,但要是繼續鬧下去,杜氏也不是善茬,況且老太太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最近更加偏心三房起來。
秦氏猶豫了一會兒,想著反正林大樹不在家,老太太也不在家,再怎麼樣,這杜氏也不可能跟她打起來不是,於是扯著嗓子道:“那我就說清楚,都是媳婦,憑啥你不下地?就算你不會做,那誰還能一生下來就會的?”
杜氏簡直想笑:“怎麼,平時我給家裡買東西,給二老孝敬的時候,你都不說,況且我做帕子掙來的錢,每次都交給娘一部分,你會做帕子嗎?你雖然說是在地裡幹活,整日就知道偷懶,你何來的底氣在這裡跟我叫板?”
秦氏頓時語塞,支支吾吾說不上話來,杜氏反擊得實在太漂亮,憋了半天之後,她總算憋出來一句:“誰幹活偷懶了?你哪隻眼睛看到了?會繡帕子了不起啊,農村人就是要幹活!”
宛桃忍不住噗嗤一笑,她本來還想著要怎麼幫杜氏罵秦氏的呢,沒想到杜氏戰鬥力太強,一句話將秦氏堵得都開始胡說八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