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雲楓意志消沉了將近三日。
第四日,他收起屋中的空酒罈子,清掃了滿地菸灰,洗了一個澡,換上了一身乾淨不失風雅的衣服。
他沒有刮鬍子,但也沒有縱容鬍鬚生長。嘴上多了幾根毛,讓他足足老成了好幾歲。
大理寺對外聲稱趙永及一干貪官汙吏已被押入鬼牢判刑,一時帝都人民的熱情再次達到高潮,大街小巷無不是對大理寺卿的讚美。然而,知名度越高,所遇的瑣事便越多,每天都有很多民眾上信昭雪。
狄雲楓路過公堂時,案文已堆積得如小山般高,狄雲楓這才意識到自己需得擴員了。
“前輩,你可算是出來了,大理寺外每天都有民眾喊冤,我也沒受理過這些案子,不好拿捏,你快出去看看吧。”王良見狄雲楓路過公堂,小跑過來招呼道。
狄雲楓內心不知驚喜憂愁,他從來沒當過官,審過案子,去見了群眾不得出洋相?他問道:“外面聚了有多少人?”
王良道:“七八十人呢,還有人陸陸續續來,都來了好幾天了,就等著你出去落實呢。”
“這麼多人?”近一百張嘴狄雲楓哪兒應付得過來?他揉了揉鼻子,望著漆黑的夜,心生一計,道:“你下去將他們打發走,就說大理寺極夜七日不開公堂,要報案的把文牒寫好,呈上來自有監司受理安排。”
王良撓撓頭:“哦”了一聲,可兩步後又繞回來,問道:“前輩,監司……我們有麼?”
“呃……”這話倒是把狄雲楓給問住了,他試問:“木少卿先前沒給你們安排職務麼?”
王良搖頭:“木少卿按我們的實力劃分了差職,至於官職嘛……我們一介武夫哪有魄力當官,只有玄卿一人提拔為監察,但木少卿說了,官職一事還得呈上給戶部,想必還得花點兒鬼玉才弄得下來,”他說著,又問道:“對了前輩,這幾日怎不見木少卿出來主持?難不成你們倆一直在……雙修?”
狄雲楓長嘆:“唉,別提了,木少卿暫時不會回來了,咱們得自力更生。”
王良撇撇嘴也不再多問,離開時嘀嘀咕咕道:“一幫大老爺們兒,要是讓抓人我們肯定在行,論罪定罪審案,還得靠木少卿那樣的文士才行……”
狄雲楓無奈地嘆了口惆悵氣,沒當官時,憧憬大官威風八面,當了官才知曉其中辛苦,什麼事都得親力親為。
他苦澀地笑了笑,往帝都方向走去。
……
……
狄雲楓先去了順豐客棧,花了足足三倍的價格往拜月城寄了一封信。
信自然是寄給吳世非的,帝
都為官不容易,還得請他來支個招兒。
隨後他又去了“盛通錢莊”。趙永生前曾給了他一隻髮釵,就當是他們達成協議的定金。
髮釵髮釵……發財發財!
狄雲楓果真發了財,盛通錢莊內攏共藏了五百萬鬼玉,貨真價實的,滿滿的一庫鬼玉!他一袖清風,將所有鬼玉收入袖中。
人都是不滿足的,狄雲楓也一樣,再得了五百萬後他更向往趙永曾提及的五千萬。反正趙永的飾物都在他手中,相信若是機緣若是到了,那四千萬塊鬼玉自然而然會流到他眼前。
有了錢就有了資本,再加上與趙統的關係緩和,財政這一塊兒便能充分得到解決。木心說過,差役不用上報朝廷,由大理寺自己招賢納士。當下,大理寺的威望一飛沖天,相信發個招納榜,一定有源源不斷的忠義之士前來報名。
一切都看似蒸蒸日上,但誰又知道狄雲楓心裡的苦澀呢?
三日思釀,狄雲楓覺定去將木心找回來,不論如何,只要木心肯回到他身邊,木王爺的事不察也罷。
若仇恨關於愛情,狄雲楓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愛情,即使過程會遍體鱗傷。他是個沒有遠大抱負的人,一生的初衷就是與愛人白頭到老。
“愛”是一個很籠統的詞語,懂得珍惜它的人都是偉大的,不論親情,友情,或是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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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茂時。
狄雲楓根據王良所贈予的玉簡,在一處不起眼的酒館兒中找到了組織網的入口。
狄雲楓知道組織網的概念很籠統,但是他懂——懂道理,也懂規矩。
狄雲楓也是殺手,對行業的道理與規矩一點兒也不陌生,而之所以說組織網的概念籠統,原因其實就是其中的道理與規矩。殺手的規矩都是由手中兵器與自身能力來定,正如買賣,價高者得,價低者失。
進入組織網的人都不準帶刀背劍,網下也有一道非常特殊的結界,任何人的修為都會降低至三成,結界不但性質非常特殊,造型也如蜘蛛網一般奇特,想必“組織網”的名字也是根據這結界而取的。
組織網的性質與地下黑市相差無幾,縱橫十幾條街交錯形成,街道兩旁開有各式各樣的客棧,客棧內只有酒,沒有下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