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風好奇地俯下身,打量起這尊武士像,和前面看到的三尊武士像相比,這尊武士像似乎要大一些,唐風揉揉眼睛,按理說應該是一樣大小,也許是自己看花了眼,身邊沒有工具測量,目測可能並不標準,不過讓唐風更感意外的是,這尊武士像的造型,面部表情都與另外三尊有別。
那三尊武士像面目兇惡,而這尊武士像雖然腰間也懸著寶劍,面目卻要慈祥了許多,甚至可以說是慈眉善目。再看造型,前面三尊武士像的造型是雙臂高高擎起,而這尊武士像則是雙手合十,兩腿也雕刻成了盤腿打坐的樣子。
“也許是當時雕刻的工匠別出心裁吧!”唐風想著,忽然又覺得面前這尊武士像還有哪兒不對勁兒。
唐風死死盯著面前的石刻武士像,哪兒不對勁呢?腰懸寶劍,盤腿打坐,面目慈祥,雙手合十……嗯,問題就出在這雙手合十上。
唐風發現這尊石刻武士像所做的雙手合十,和一般佛教徒的雙手合十動作不一樣,武士像的雙手合十,向前傾斜,直指前方,這是工匠無意之作,還是有意而為之?這個問號重重地打在了唐風腦海中。不過還不容唐風細想,他又有了新的發現。
3
唐風的手電慢慢地移到了石刻武士像的下面,他發現這尊石刻武士像和其他三尊還有一個不同的地方,其他三尊武士像雙臂高擎,雙腳就直接踩在地上,而這尊武士像盤腿打坐,因此身下多出了一個石雕的蓮花座。
唐風幾乎趴在了地上,用手電一點一點仔細地照了一遍武士身下的石刻蓮花座,突然,他眼前一亮,他在蓮花座上發現了文字,是一排漢字,怎麼會是漢字?據說當年西夏缺少熟練的工匠,所以許多重大工程都是漢人工匠建造的,所以這裡刻的是漢字。唐風想著,顧不上塵土,忙用手抹去蓮花座上的灰土,一行雋秀的楷書漢字出現在他的眼前——“天授禮法延祚十年二月,敕建大戒臺禪寺下寺金剛舍利寶塔”。
當唐風輕輕讀出這行文字時,心中一陣狂喜,這短短一句話,一下子證明了自己之前的推斷,這句話明白無誤地說明了這就是他們要尋找的黑鷲寺,黑鷲寺在西夏時正式的名稱就是“戒臺寺”,而且建塔的時間也說明了這是一座西夏時期的寺廟,“敕建”二字則表明這是元昊下旨修建的皇家寺院。“金剛舍利寶塔”也驗證了自己的推斷,這個大土堆是一座寶塔,而且是一座舍利塔,至於“下寺”?唐風陷入了沉思,難道發現的遺址就是“下寺”?那“上寺”又在何處?
唐風又仔細勘查了石刻武士像周圍,期望能有一些新的發現,但卻再沒有新的發現,唐風站起身,忽覺天旋地轉,他趕忙用手撐住身旁一棵樹,這才立住身體,自己又沒高血壓,怎麼會頭暈?也許是這些天沒休息好的緣故,唐風稍稍鎮定一些後,就欲離開這裡,可當他把那隻撐在樹幹上的手撤回來時,卻發現就在這棵樹的樹幹上出現了第十一個三角形標記,這……
唐風看看四周,依舊一片死寂,一陣寒風吹來,讓他從剛才新發現的狂喜中鎮靜下來,唐風耳畔響起了韓江的忠告——不要離開營地。唐渾身一顫,自己離開營地多遠了,他忙回身,朝他認為的營地方向望去,竟是一片漆黑,哪還有一點亮光。
唐風慌了,他開始回憶剛才這一路自己的經歷,推算離開營地的距離,可他怎麼想都覺得自己離開營地並不遠啊?應該還能看見營地的篝火,可此刻,卻看不見了。
唐風辨別著方向,最後他按照佛塔遺址的方位確定了一個方向,他認為這就是正北方,也就是營地的方向。但唐風沿著這個方向走出五十餘步,就動搖了,他覺得自己判斷錯了,這時,前方出現了兩道岔路,唐風決定調整方向,他走上了西北方的那條岔路,但是,當唐風走上這條岔路後,卻開始了重複昨天凌晨在樹林裡痛苦的經歷。
4
唐風像是進入了一個迷宮,不停地繞著圈,總是看到一些似曾相識的環境,唐風絕望地開始呼喊,但這裡連回音都沒有,四周只有黑暗,死寂,死寂,黑暗。
唐風陷入了黑暗的海洋,他怎麼也不明白這看似普通的林子,怎麼會屢屢讓自己陷入死地?也許……也許這裡就是元昊不肯讓人踏進的絕地!
唐風精疲力竭,他絕望地癱倒在一棵樹下,不知不覺地合上了眼睛……
兩隻巨型兀鷲飛臨樹梢,停在那形狀奇特的樹上,注視著樹下正在酣睡的唐風,突然,其中一隻兀鷲向唐風俯衝下來,等唐風睜開眼時,他已懸在了半空中,漆黑的夜空,寒風凜冽,唐風想呼救,但卻發不出聲響,他們飛越了一座高大的寶塔,又飛過了幾座雄偉的宮殿,接著是一大片松林,最後來到了懸崖邊的高臺之上,兀鷲向高臺俯衝下去,在離高臺五、六米高的地方,將唐風拋了下去。
唐風只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要破裂了,他趴在冰冷的岩石上,寒風一吹,渾身劇痛,他想支撐著站起來,可卻又無力地摔倒在岩石上。
忽然,一陣奇怪的音樂悠悠地傳進了唐風耳中,緊接著,是一陣激昂的鼓聲,再下來是一些唐風聽不懂的話語,像是有很多人在自己身邊唱歌跳舞。唐風不知道這些人是否對自己有惡意,求生的本能促使唐風猛地翻過身,他要看清那些人的面目。
那是一群惡魔,還是一群人,恍惚間,唐風看見許多張面目猙獰的面孔,他使勁揉揉自己眼睛,這才看清那些面孔,這是一群戴著面具的人,正圍著自己和一堆熊熊燃燒的篝火唱著,跳著……
唐風聽不懂那些人的語言,但卻認出了這個大平臺,這個懸崖邊的平臺就是白天他和韓江找到的那個大平臺。再看那幫人還在起勁兒地蹦著,一會兒又虔誠地跪在地上,高擎雙手,聲嘶力竭地喊著什麼。
唐風暈了,他向山上看去,想要看清那些人在對什麼頂禮膜拜,可是除了漆黑的夜幕和冰冷的石壁,什麼也看不見!那兩隻巨型兀鷲也不見了蹤影,但唐風卻總覺得兀鷲就在山上,在自己的頭上,隨時可能會再俯衝下來,將自己帶入無盡的深淵中。
那群人扯著嗓子喊了半天,像是在進行某種神聖的儀式,待這幫人重新站起,也不唱了,也不跳了,唐風發現這幫人衝自己過來了,他猛地憶起了在七色錦海的遭遇,忙扯開嗓子想喊:“我不是惡魔,不是……”
可是唐風扯開嗓子,卻發不出聲來,那些人不容唐風分辨,一下子將唐風舉了起來,然後一步步走到了懸崖邊,唐風已經喊破了嗓子,下面就是萬劫不復的深淵,唐風絕望了,他被拋下了深淵,“不!我不是……”他終於喊出了聲音,撕心裂肺的聲響伴隨著無情的風聲,響徹在整個峽谷中。
……
唐風驚醒過來,又是一個噩夢,唐風坐起來,仔細回憶剛才的夢境,似乎和昨天的那個夢有著某種聯絡,兀鷲?一群戴著面具的人?……唐風還來不及思考這一切,那個奇怪而恐怖的聲響,又向他襲來。
唐風渾身戰慄,他想站起來,但雙腿一點力氣都沒有,無論他如何努力,都癱倒在那棵樹下,唐風抬頭看去,那個神秘的符號又映入了他的眼簾,一個分三刀刻畫的三角形標記,清晰而醒目,唐風徹底放棄了,他閉上眼睛,任由寒風伴隨著那奇異的怪響折磨著自己的耳膜。
“唐風,你怎麼了?”
“你怎麼跑到了這兒?”
也不知過了多久,唐風被一陣呼喊聲叫醒,他慢慢地恢復了理智,“怪聲……又……又是那個怪聲。”
“我們聽到了,可你是怎麼跑到這兒來的?”葉蓮娜的聲音。
“我叫你不要亂跑,結果倒好,你們兩個,一個呼呼大睡,一個又跑進了林子。”韓江埋怨道。
馬卡羅夫給唐風灌進了一些礦泉水,唐風支撐著站了起來,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向眾人解釋,他使出全身力氣一直身旁樹幹上的那個三角形標記,“都……都是因為這個。”
“這個?”韓江用手摸了摸樹幹上的三角形標記。
“這裡也有?”葉蓮娜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