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霜滿野。
霜降過後,天氣越發的冷了,南方是比不上北方的,就算冷,也冷得溫和。
蕭長河在後山禁地搭了一個草屋。
這一夜,他跟蘇小紅一起坐在木屋頂上看星星,一如那一年,在那座彷彿人間仙境的地方,他跟幕紅疏看星星一樣。
往事如煙。
時間是最無情的東西,總能夠帶走所有回憶。
“蕭長河,鎮長是不是真的死在了外面了,已經這麼多天沒有音訊了咧!”蘇小紅搖晃著雙腿,天真無邪的看著滿是星星的夜空,那張清麗出塵的臉龐,帶著一絲淡淡的憂傷。
蕭長河輕輕摸著她的頭,輕聲道:“怎麼會呢?鎮長那麼厲害,怎麼可能會死呢?”
蕭長河說著,其實心情越發沉重。
陳橋生死沒死,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最近一段時間,陳橋生是不可能出現的,他知道太多太多的東西,其實陳橋生出生的時候,他就在場。
而對於幕紅疏的一些佈局,他隱隱約約也知道。
幕紅疏從不告訴他。
那個傻女人,就算每一次出門之後傷痕累累的回去,都會以最美的笑容來面對他。
他知道,幕紅疏為他付出了太多。
但是幕紅疏總說,這是她欠他,就像上輩子欠了累累重債,這輩子又來償還誰的情,其實何嘗不是又欠下了一輩子的債,等待下一輩子去償還。
“蕭長河,我總感覺,你有太多太多的故事,其實我很好奇,你到底活了多久?不會老,也不會死?”蘇小紅道。
蕭長河苦笑。
如果可以,我情願可以老,可以死。
突然,蕭長河臉色一變,心底那股鑽心的疼痛突然傳來,他突然臉色扭曲得變形,好似全身每一個細胞都被侵蝕,入骨。
他從草屋上跌落下去。
蜷縮在地上,額頭上滲出了汗水,那種感覺,好似被千刀萬剮一般。
蘇小紅慌了。
她從沒有見過蕭長河發病,但是她知道,蕭長河有病,每到夜裡,就會疼痛難忍。
她站在蕭長河的身邊,焦急不安。
她突然去扶蕭長河,卻被一股滂沱的力量,震得倒飛出去,吐出了一口鮮血。
而蕭長河,進入了那個夢境,兩百年來經常出現的噩夢。
彷彿有無盡的深淵,看不見底,黑色的霧氣之中,有猙獰的面孔在對著他笑,他彷彿看見滿目蒼夷的大地上,赤紅色的土地已經成為一片廢墟,冒著黑煙。
在那天地盡頭,有人頭從蒼穹之上跌落,赤紅色的大地上,有累累白骨。
他看見彼岸花開。
又血色的雪花從天際飄落下來,將整個大地覆蓋上厚厚一層。
…………
鐵匠鋪。
老鐵匠在和驪水正神喝酒。
不是老朱家的勾兌神仙釀,而是鎮長家的仙人渴。
今晚的月亮特別圓,神仙鎮的夜晚第一次如此美麗,彷彿,從今天的血雨下過之後,神仙鎮就有些不同了。
“結界鬆動了,鎮長怕是真的已經死了,這幾天來,神仙鎮的靈氣開始慢慢向外界散去,恐怕要不了多久,神仙鎮就不被庇護了。”驪水正神輕聲說著,有些不為人知的惆悵。
“後悔當初接了那筆買賣?”老鐵匠說道。
驪水正神夾了一粒茴香豆,放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