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來風急,驟雨初歇,天色放晴。
黃昏在渴望中交織成景。
風凌天下有七大洲,每一洲土地都極其廣袤無邊,其中以荷葉洲土地最為廣袤,而荷葉洲之中,又以大嶺王朝國土面積最廣,有三十六城七十二郡,一城兩郡制,兩郡之間設都護府,由大嶺王朝禁軍頭目擔任總督,以制衡兩郡一家獨大或扼殺有造反苗頭的郡下亂民,郡下又設八縣二十一鎮。
史書上曾描述,大嶺王朝如今的皇帝勵精圖治,年號天元,治下百姓安居樂業,夜不閉戶,路不拾遺,繁榮昌盛,鮮有兵災,稱“天元之治”。
當然,史書為後人評說,路不拾遺這種理想中的大同社會顯然只是一種野望。
天元二十八年初秋,天降血雨,人心惶恐,或有不軌謠言,兵災將起,恰逢月前西北有小股突厥起兵禍亂,有心人推波助瀾之下,謠言竟有三人成虎之勢。
落日餘暉灑在大嶺皇朝都城之外的護城河上,波光粼粼,美輪美奐。
此刻,大嶺王朝那位被稱為“天元之治”的當世明君正毫無帝王風範的坐在大殿外的石階之上,雙手攏袖。
而這位皇帝旁邊的近身太監在勸了第八遍之後,咬咬牙,又開口第九次勸誡道:“陛下,您貴為一國之君,講究禮儀風範,您這般隨意席地而坐,怕是傳到御史言官耳中,少不得一番進言,說有辱皇家禮儀。”
中年皇帝慈眉善目,卻高大威猛,擺擺手不介意的道:“王伴伴,無需擔憂,這天下,是朕的天下,整個大嶺王朝都是朕的,我廣開言路,讓御史言官有進諫無罪之功,那是朕自勉沒錯,可也希望能有實質性的意見為天下百姓謀取福利,讓治下百姓豐衣足食,那些言官管天管地,管朕拉屎放屁?難不成朕覺得後宮嬪妃中誰更漂亮,多臨幸幾次,言官也要進諫麼?”
這位伺奉了皇帝幾十年的老太監立刻躬身,道:“陛下慎言呀!”
中年皇帝無奈的搖搖頭。
老太監突然開口道:“陛下,還真有一封奏摺,是御史大夫王大人的,奏摺中有寫,讓陛下在後宮之中要雨露均霑,多……多操勞,多誕龍種。這封奏摺,按您的旨意留中不發了,你不記得了?”
額?
中年皇帝一臉生無可戀。
一位術士打扮的老傢伙緩緩走上臺階,長袍飄飄,長鬚如瀑,倒是有些仙風道骨。
這位就是整個大嶺王朝的天下第一卦師玉機子。
當然,皇帝封的。
其實這位本是山上宗門茅山棄徒,機緣巧合遇到這位開明明君,擅溜鬚拍馬,又有些真本事,又摸著了皇帝的性子,喜歡跟這位皇帝嘮嗑些山上山下的有趣趣聞,深得帝心,恩寵得緊。
玉機子在皇帝龍駕下一丈處停下,行禮道:“參見陛下。”
“無需多禮,又不是君臣奏對,來,愛卿坐到朕的旁邊。”中年皇帝道。
玉機子當真不客氣,坐到了皇帝身邊。
老太監眸子深處閃過一絲嫉妒。
若是換做旁人,皇帝讓你坐他的身邊,不得戰戰兢兢想要以死明志,敢跟皇帝平起平坐,莫不是想要跟朕平分這江山?
當然,玉機子明白,這位皇帝,行事灑脫不拘一格,相當自負,分治江山?這就是這位皇帝自負的地方,他不怕你反,就怕你不反,你反就揍到你服。
就像這皇城,皇帝硬是把這皇城建在半山腰,並且背靠的這座大山乃是整個荷葉洲最高的高山,極土木之盛。
為啥?
每日皇帝只要坐在這臺階上,都能一覽這瑰麗的錦繡山河。
“朕要你查的事,查得怎麼樣了?”中年皇帝開口。
“啟稟陛下,查清楚了,的確有天人境修士隕落,只是,這隕落的人……”玉機子遲疑了一下。
“誰?”中年皇帝眉頭輕輕皺起。
“西北異姓王,上柱國宋玉的小兒子宋西鶴。”玉機子道。
嗖!
這位中年皇帝突然站起身來,眸子陡然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