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邪祭目前已到第六重,形勢之嚴峻前所未見,整個山區已經沒有任何遮掩,鬼魅妖邪蠢蠢欲動,鎮壓夜菩提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
我慢慢環視臺下靜靜佇立的江湖群雄,無論是老輩耆宿還是後起之秀,人人面色凝重。
“此戰事關生死存亡,無論是黑龍教,還是我們賒刀人,乃至江湖各大勢力都不可能獨善其身,我們勝,則江湖依舊,安享太平,若敗,便是生靈塗炭,遍野哀鴻!”
“我們沒有退路!”
“我們的身後,便是祖祖輩輩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父老鄉親!”
“為了他們,為了江湖,為了這盛世,我請諸君,不吝一死,將你們的命交給我吧!”
短暫的寂靜之後,黑爺吳法天為首的賒刀各部眾齊齊拱手躬身:“唯會首之命是從!”
吼聲如浪,向四面八方擴散,各勢力的首領、代表,紛紛拱手致敬:“謹遵會首號令!”
千人盟誓聲震山野,激起飛灰漫天,卻壓不住灼灼驕陽。
我心潮澎湃,往事歷歷在目,血戰鬼王,惡鬥太平道,力壓黑龍教聯盟,從九幽地府翻生還陽,一切都是為了今天,師父若是在天有靈,想必會保佑我們大事得成吧!
“葉前輩,謝真人,守護外圍抵禦妖邪是場惡戰,我道場的弟子、肖家的戰士們就交給你們了。”
按照我們事先商議的方略,在我們進入深淵之後,夜菩提一旦感受到威脅,肯定會蠱惑那些被它吸引而來的鬼魅妖邪,不惜一切,群起而出抄我們的後路,這些妖邪大多已經迷失了本性,就像磕了藥一樣不顧死活,這種瘋狂絕對不容小覷。
而阻擊它們的任務,交給最擅長驅妖避邪的茅山宗和龍虎山再穩妥不過,由他們帶領諸多門人弟子,組成防守外圍的大陣,應該能撐上二十四個小時。
見他們應允,我放低聲音對葉不相道:“雖然已經和黑龍教達成同盟,但這幫陰險小人未必就會信守諾言,偷放些妖邪過來拆臺幾乎是一定的,我知葉師公道法通天,但若是事不可為,還請您保重身體……”
與黑龍教的聯盟還是葉不相親自達成的,之前他和謝天華帶人去跟黑龍教扯皮,竟再次遇上了水長東,雙方糾纏良久才達成協議,我們帶人負責山南面,黑龍教負責山北,各出人馬防守麻達嶺一半的區域,再各派精銳直抵夜菩提所在的深淵。
不等我說完,葉不相就呵呵一笑打斷了我:“就你小子狡獪,當我傻嗎?我這條老命還不到交待的時候。”
我知道他不像謝天華那樣火爆脾氣,有他住持大局,進退必然有度,但退路能否守住,事關我們的生死,他雖說的輕鬆,關鍵時刻卻未必會依言抽身而退:“嘿嘿,葉師公可還欠我一個許諾,若是您還記著,那今日便應了吧。”
葉不相氣道:“去去去,拿我的許諾來保我自家性命?這是何道理,你儘管放手去做,我答應你此事了結,再到你道場去蹭上幾杯便是!”
我這才放下心來,他這樣的人,把信譽看得極重,有我這話壓著,他肯定會有所稱量。
看到葉不相和謝天華帶人去守外圍,我才對吳法天道:“黑爺,您老還是帶著我大師伯他們鎮守礦泉水場,我總覺得那幫小鬼子不會就此偃旗息鼓,而且不知為什麼,我總覺得那地方很重要,不容有失。”
之前黑爺帶人在礦泉水場與小鬼子的陰陽師惡戰了一場,陰陽師損失雖然不小,但並未傷及根本,可他們卻迅速退走了,直接放棄了他們經營了這麼久的大本營,這太不尋常。
以他們的頑固秉性,絕不可能善罷甘休,派鎮得住場面的黑爺把持著,我才放心。
吳法天鄭重點頭:“你放心去,這裡有我,行會的將來,在你手裡了!”
話雖簡單,但分量極重,我沉默片刻,拱手應諾。
黑爺帶著吳威和蔣家一脈的人下山而去,我則率領其餘眾人向山頂進軍,直抵那深淵。
臨淵而立,我與劉敏亮對視了一眼,見他微微點頭,才轉而對法華宗的不空大師及其徒眾,還有從五臺山遠道而來的十幾位得道高僧道:“這深淵入口乃是第二道屏障,若外圍有趁亂潛入的漏網之魚,多半會是實力強橫的靈體異類,它們便交給諸位大師了!”
不空大師一頓手中那三錞十二環的秘銀禪杖,口宣佛號:“阿彌陀佛,施主放心,老衲等必不負所托。”
說罷,諸多佛家子弟迅速盤膝而坐,誦經聲隨即徐徐傳開,一道道淡金色的波紋隨著聲音盪漾開來,四周肆虐的陰風和妖氣就如同被陽光避散的霧氣般消退一空。
身體被佛光所覆蓋,我只覺心中一片祥和寧靜,其他人的神色也都為之一鬆。
我不再遲疑,一揮手,劉家諸多高手立刻開始架設裝備,一臺臺絞繩機在深淵邊上架設完畢,連帶著繩降的器具準備妥當,這都是劉敏亮早就採辦妥當的,可靠性毋庸置疑。
眼見萬事俱備,我點頭示意,眾人按照事先議定的次序開始向深淵底部進軍。
此行我安排的多數都是賒刀人中的中堅,大連林家、長春蔣家、四平蘇家、天津徐家等等分支都派了聖境來此,加上我和楊樹以及劉家眾人,光是聖境就有十二個,這還不算大玄空為首的其他勢力的聖境強者。
不是我不放心其他勢力,我們行會既然被推為首領,攻堅克難的事自然要一馬當先,何況賒刀人本就擅長近戰硬仗,好鋼自然要用在刀刃上。
眼見作為先鋒的蔣家人已經陸續潛入,我正想隨後跟進的檔口,卻聽到對面雲霧深處傳來“人喊馬嘶”之聲,顯然是山北的黑龍教也已經開始進軍了,據我所知,他們這次派下去的人包括四大護法中的三位,二十四執事也去了近半,各堂住持就不知道有多少了。
而我最擔心的,卻是陸俊,自打這傢伙給我送了藥之後,便再也沒露面,說實話,我著實猜不透他到底在謀劃什麼,這也是我特意把劉敏亮調來的主要原因。
不是我妄自菲薄,面對陸俊,我也無法保證不出紕漏,有劉敏亮在,當可一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