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腳印很快就在一條溪水邊消失,我們徒勞而返,此時已經天過晌午,又跟丟了目標,索性由吳邊開車載著我們,沿邊境巡邏路線和觀測點一路搜尋。
琿春邊境全長二百三十多公里,南鄰朝鮮,東南方向是俄羅斯,不僅有東北亞金三角之稱,而且距離俄羅斯最近的部分更是隻有一條柏油路,過了路就出國了。
但有些觀測點附近行車不便,我們最終還是將車停下,步行良久,在一處叫紅漆樁的地方停住歇腳。九三年我們和俄羅斯重定邊境,推翻滿清簽訂的璦琿條約,從俄羅斯劃歸將近五公里的土地,不過一四年才正式命名,紅漆樁正是其一。
吳邊跟我說,這裡距離俄羅斯的烏蘇里斯克僅有六十公里,是越境走私的多發區。
我遙望河對岸茂密的林地,暗歎果然是一處絕佳的越境地點,正想著,遠處傳來腳步聲,感官擴充套件之下,見兩名身穿迷彩服,荷槍實彈計程車兵朝我們的方向走來。
楊樹唰的一下站起身,眼中兇光畢露。
我連忙抬手止住了他,可轉頭剛要叮囑吳邊時,那邊已經傳來呵斥聲:“站住,什麼人!”
吳邊連忙笑呵呵的起身應道:“同志,別誤會,我是本地人,姓吳。”
然而對方並未放鬆警惕:“本地人?來這裡幹什麼,他們呢?”
“他們是我家親戚,牡丹江來的,這不聽說咱們這邊能一眼望三國麼,就想來溜達溜達。”
吳邊說著話,就掏出煙遞了過去。
我忍不住暗歎一聲,我這位大師兄啊,可真是個實在人,兩句話不到就把我們的老底都倒了個乾淨。我之前可剛說過,讓他叮囑所有人注意邊防巡邏隊,尤其是兩人一組的,他倒好,屬耗子的,撂爪就忘!
嘆息之餘,我只得盯緊了這兩人,他們看起來都是二十多歲,渾身透著一股子彪悍勁,尤其是帶頭的那個,眼神好像都帶電,瞄人的時候先瞄肩膀和雙手,顯然很有幾分經驗。
但我卻放鬆了些,這兩人無論是面相還是氣息,都不像揹著人命的兇徒。
隨即我反應過來,莫非吳邊早已看清了這一點,所以才如此坦誠?
對方阻止了他遞煙的舉動,讓我們出示身份證,查證過後告誡了幾句便離開了。
我們重又坐下,我笑道:“大師兄不愧是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他們不是咱要找的人。”
吳邊笑呵呵的瞄著他們離開的方向,不置可否:“這些小夥子都是好樣的,可惜老頭子不讓當兵,要不,我年輕的時候真就去了。”
我點頭:“老話不是說麼,當兵後悔三年,不當兵後悔一輩子。有機會我倒要問問老爺子,為啥不肯讓你們參軍,難道對此有什麼成見?”
吳邊湊過頭來,低聲道:“啥成見,我跟你說……”
話剛出口,耳邊突然又響起腳步聲,身後小路上浮現出兩個身影,見我們回過頭,其中一個笑著擺手:“老鄉們,別緊張,我們是邊防的人……”
我聞言,眼睛不由自主的眯了起來,不知道小海和蘭姨臨死前,是否也聽到過這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