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在一陣震撼了群山的鞭炮聲中,籌劃了許久的蘆笙會,開始了!
寨子下方的廣場上,三面搭起了階梯狀觀禮席,中央是數百名身穿節日盛裝,載歌載舞的苗家人,這些人圍成了一個又一個的圈子,手拉手跳舞,不少遊客也被濃厚的節日氣氛所感染,加入了舞團,乍一看,一派歡歌笑語的祥和景象。
而我和洛凝風、陸長孝等三十四人就坐在遊客席上。
不知季果果是得到了什麼授意,還是擔心我又搞出什麼事情,打從一早起來,就始終跟在我旁邊,時而挎著我的胳膊,時而拉著我說笑,那親暱的模樣,引得洛凝風等人紛紛側目。
連我們自己人都有點看不過眼了,別人看了會有何感想,可想而知。
而且她今天穿了一身火紅的苗家盛裝,帶著全套的銀飾,打扮得簡直就像個待嫁的小新娘一樣,偶爾和我眼神相碰,她卻又有些心虛的閃躲開來,要說沒點小心思,鬼才相信。
不過我也沒揭穿她,以她的單純,是想不出什麼坑人的鬼點子的,即便是受人唆使,若是主使者真讓她害我,她也肯定不會同意。如果只是些無傷大雅的小伎倆,我又何必把她趕走,徒惹她傷心。
倒是陸長孝這個聖境地師,看得若有所思,目光不時跳過我,看上她幾眼,一臉似笑非笑的神情,似乎在怪我老牛吃嫩草,吃相還太難看似的,弄得我都不好意思逗她玩了。
說起這陸長孝,就不得不提一嘴,他的名字,曾經出現在我師父的賬本上。
當然,不是福祿賬,也不是人情賬,我要是沒記錯,應該是恩怨賬才對。但詳細的情形我卻不記得了,畢竟當初我也只是大致掃了那麼幾眼賬本,能記得他的名字就已經不錯了。
不過我也不擔心他搗亂,有洛凝風的人情在,即便有仇怨,他也不會在此時跟我清算,至於蘆笙會後他會不會找我麻煩……管他呢,我能不能活到那個時候,還得看老天的臉色。
我一直留意著的,是對面西戕的觀禮席。
此時苗王季果慶銅等人還沒出現,但穿著連帽衛衣的善岐,已經和幾名苗家人入席就坐了,這一群人大概有十五六個,男女老少都有,但個個氣勢沉凝,應該是西戕寨中的高手無疑,他們很可能在不久之後,成為我們的對手。
但那畢竟還只是兩可的事情,若是他們真壓不住西戕,說不準,我們也會成為朋友。
而真正的對手,已然來了。
空山槍響,一陣排槍的聲音,打破了場中喧囂歡鬧的氣氛。
寨門大開,兩列由數百名身穿黑色苗服,腰裡扎著紅色布帶,頭盤黑巾,身材魁梧的苗家漢子組成的隊伍緩步而入,這些人清一色手持長近兩米的老式火槍,而且訓練有素,步調一致,整齊劃一的腳步聲震顫著大山中的苗寨!
隊伍每走幾步,就有一部分人舉起手裡的火槍,向天鳴槍,槍聲轟鳴,槍口的火光和青煙攝人心神,即便遠遠的瞧著,也能感受到那份威武雄壯的氣勢。
他們是我國為數不多的幾個可以合法造槍、持槍的部落,沿襲至今的古老習俗,得到了國家的承認,成年男子,終身配槍,以前是為了狩獵,現在只有在慶典之時才會鳴槍慶賀。
我們這一席的遊客們,有不少人高聲喝彩,舉起手機狂拍一氣。
我不免有些感慨,生逢太平盛世,若只是單純而平凡的活著,未嘗不是件值得慶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