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遞過去的這個臺階,至少他不會再捱揍了。
誰知謝志堅卻急了,閃身過來一把拉住我衣領,怒道:“姓楊的,你當我謝志堅是反覆無常的小人麼?我雖然不敢說言出必踐,但也絕不會言而無信!”
“再說了,你侮辱我不要緊,可不許你侮辱我宗門!我們龍虎山什麼時候做過這種一遇危難,就撇下同伴,改弦易轍的事情?”
一邊說,他還一邊偷眼瞥著謝天華。
我雖被他揪著衣領,還被噴了一臉吐沫星子,卻生不起半點氣來,反而心頭一熱。
這小子是拼著自己受責罰,在拿話將謝天華呢!
他這又是反覆無常,又是言而無信的,把話說得這麼絕,根本不給謝天華留一點轉寰的餘地,尤其是在這種還有其他人在場的情況下,這種話說出來,恐怕他所受的責難就不只是體罰那麼簡單了,一個不好,他在龍虎山的前途就算是毀了啊!
顯然他是非常不看好我,認為我一旦失去了龍虎山這個靠山,就會非常危險,所以才會拼著前途盡毀,也要替我留住這份強援。
看著他那義憤填膺的神情,我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想不到,我楊林離開了部隊之後,竟然還有幸能交上這種值得性命相托的朋友!
有他這番話在,不要說失去強援,就算丟了命,老子也值了!
可惜啊,他還是太憨直了。
在這種涉及到宗門整體利益的關鍵時刻,幾句難聽的話,又怎能左右高層的決斷?
為了利益,同門同宗都會翻臉無情,就更別說我和龍虎山這種野雞配色狼的關係了。
果然,謝天華陰沉著臉打斷了謝志堅的表演:“小蟹子,你給我過來!”
謝志堅真急了,臉都紅了,兩步撲到謝天華身前:“師叔,你別聽楊林胡咧咧,咱龍虎山絕對不能做那種出爾反爾的事,現在咱要是撤了,可不就讓黑龍教得意上了天?”
謝天華張口想說什麼,可謝志堅哪肯給他拒絕的機會。
他奮力的揮動著手臂,痛心疾首的大聲說:
“黑龍教囂張跋扈多少年了?咱們中原幾大道統,一忍再忍,一讓再讓!結果呢,他們不但不念咱半分好,反而以為咱們怕了他,現在他們已經徹底把東三省當成自家菜園子了,公然任命邪道做住持,對她擄掠婦孺,飲血煉魂的勾當,充耳不聞,不聞不問!”
說到激憤處,謝志堅是真火了,破口大罵:“這群畜生根本不配為人,縱容他們,就是在抹黑道門,我三清祖師在上,怕是都會為此蒙羞啊師叔!”
說完,他又一指我和劉敏亮:“以他們賒刀人這樣大貓小貓三兩隻的行會,都有血性站出來懲奸除惡,我們中原道統傳承數千年,人才濟濟,難道反而不如他們?”
我和劉敏亮無辜遭殃,不免苦笑連連。
但人家說的也沒錯,我們現下的狀態,可不就是大貓小貓兩三隻麼?
謝志堅一看我倆的模樣,頓時氣不打一出來,指著我的鼻子就罵:“你還有臉笑?你宰了那邪道,還把人頭掛上神像,公然給黑龍教下人頭戰書,這風頭出的大了啊我的楊會首!用不了兩天,江湖上就都得稱讚你楊會首有血性,有魄力,是條漢子!”
“可你考慮過後果沒有?就憑你,拿什麼跟慶雙天叫板?還有你劉敏亮,你笑個屁啊,前幾天誇口能把養神丹量產,我就問你一句,藥呢?到現在我可是一顆都沒見著!”
雖然被指著鼻子痛罵,劉敏亮卻依舊是那副老神在在的德行,含笑不語。
謝志堅心急不已,他特意提起丹藥的事,一是想勾起謝天華對丹藥的念想,再就是藉機給劉敏亮一個說話的機會,讓劉敏亮發揮他那三寸不爛之舌,打消謝天華毀約撤股的念頭。
可劉敏亮就是不接話,把謝志堅給急的,很不得上去抽他兩巴掌。
直到此時,謝天華才終於找到了說話的機會,粗著嗓門怒斥:“小兔崽子你上躥下跳的想幹什麼?不揍你,你特麼還沒完沒了了是吧,媽了個巴子的,我讓你過來聽見沒有?”
謝志堅是真沒詞了,無奈的瞟了我一眼,然後走向了謝天華。
沒等他靠前呢,謝天華跳起來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
“小崽子,當你老叔沒腦子是不是?你以為老子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你這又唱又跳的,不就是怕那個小楊子孤軍奮戰,落個死無全屍的下場麼?”
謝志堅疼得呲牙咧嘴,卻也豁出去了:“對,反正我不能眼看著朋友落難,自己卻袖手旁觀,要走你走,我代表不了龍虎山,我還代表不了我自己嗎?”
謝天華氣樂了:“老子有說要走麼?”
他這話一出,不止謝志堅愣住,我也愣住了。
只見他往沙發上盤腿一坐:“你個小兔崽子都懂的道理,老子豈能不懂?你那些師叔師伯師公師婆能不懂?再說了,不衝別的,就衝著小楊子這份膽氣,老子也幫定他了!”
謝志堅喜出望外,卻又有點灰頭土臉,腆著笑臉湊過去摟住了謝天華的肩膀:“哎呀,還是我師叔深明大義,可你既然是這麼打算的,為什麼不早說?”
謝天華怪眼一翻:“說?我倒是想說了,可你給老子說話的機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