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我猛回頭,卻駭然看到,東方紅的屍體扭動了兩下,隨即站了起來。
我第一個念頭就是,東方紅詐死!
可不等我有所動作,卻又瞥見,東方紅那張血流披面的臉上,神情古怪而詭異。
一雙老眼完全翻白,蒼白的兩腮上黃毛密佈,咧著大嘴,呲著牙,呵呵笑著朝我們走來。
儘管他腳步踉蹌,速度極慢,但在這黑暗籠罩的地穴中,乍見如此情形,還是把我給嚇了一跳,這特麼絕不是詐死,活像是詐屍!
但緊接著我就反應過來,不對啊,老子是賒刀人,就算詐屍,我怕個雞毛?
我一揮手,戾器蜂擁而上,將它團團圍住。
然而還沒等我動手,那傢伙居然說話了,聲音沙啞,語調怪異:“恩人且慢。”
恩人?且慢?
什麼鬼?
我和謝志堅對視一眼,都感覺有點懵逼。
就見那傢伙緩緩跪了下來,居然衝我磕頭:“大興拜謝恩人,要不是恩人替我報仇,我要殺這陰陽先生,還不知得等到何年何月。”
“大興?黃大興?”我恍然發現,東方紅屍身的模樣,和當初陳曦被附身時一個德行。
“是我。”
這傢伙一邊應聲,還一邊磕頭。
我趕緊避開它的跪拜,有點惱火的道:“什麼亂七八糟的,你趕緊給我出來!”
東方紅已死,因果已了,畢竟他也算玄門前輩,我自然不能任人禍害他的屍體。
“恩人你聽我說,大興道行淺薄,不借這屍殼沒法開口,恩人能否讓我說完。”
它這話倒也不假,黃皮子是一種比較另類的妖,它們不光化形比其他妖族難上百倍,而且死後也像人一樣會有魂,所以儘管黃大興道行已經不淺,在化形之前,本體卻還是不能口吐人言,我其實也很好奇它怎麼會跑到此處,便沒再逼它。
“那你給我站起來,好好說話。”
東方紅,或者該說是黃大興,慢慢站了起來。
“恩人有所不知,之前在村裡,我與你為難,就是受這個老王霸犢子所逼,他手握我一家老小的性命逼我找你,要不,大興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找楊家刀聖的麻煩。”
它這話和我的猜測如出一轍,我就點了點頭:“那段因果已經了結,不提也罷。”
“可我已經按他說的做了,他還是殺了我全家!”
“他還等在我家裡,想殺我滅口,幸好我早有防備,才僥倖逃了出來。可憐我那結髮老妻,與我為伴五十多年,肚子裡還帶著七個孩子……”
這傢伙說到動情處,竟泫然欲泣。
我和謝志堅聽得也有些心生不忍,雖然非我族類,但這黃大興倒也是個重情的傢伙。
我當時放了它一馬,它卻還是沒能逃過家破人亡的結局,這是我沒想到的。
黃皮子最是記仇,何況是這種不共戴天的血仇!
它跟到這裡,顯然是尋機找東方紅報仇來了,我也算是明白了它叫我恩人的原因。
可比翼鳥白頭不相見,難道這一語雙關的讖語要應在它身上不成?
這也說不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