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癮了?”
“嗯嗯,解氣,舒心!”
“那還不去修車!”
楊樹一溜煙的跑去修車,我瞅了瞅那倆還杵在原地直哆嗦的貨,衝他倆擺了擺手:“回去告訴你們村長,把這些人送衛生所,醫藥費就讓他掏,完事之後,他八年前欠楊震那比賬,就一筆勾銷吧。”
這倆慫貨如奉聖旨,趕緊勾肩搭背的把地上那幾個全都攙了起來。
一群大老爺們,一邊呲牙咧嘴的叫喚著,一邊往村裡走,時不時還偷看我和楊樹兩眼,也不知道是怕我們反悔,還是準備記住我倆的長相,好回去報警。
不過我也沒心情理會他們了,恰好楊樹那邊重新把車鼓搗著了,開到了我跟前。
我上了車,還是忍不住輕嘆了一聲。
楊樹問我現在去哪,我意興闌珊的指了指元吉村的方向:“去元吉吧,收賬去,這正陽村,以後咱們就算來了也不用停車了。就是不知道回頭給師父上墳的時候該咋說。”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師父要是知道我倆今天的遭遇,怕是也只有嘆息吧。
我本已打算好了,再不管正陽的事,可不料車子還沒開出村,前路就被一幫人給攔住了。
楊樹一見還有人敢攔車,不由火大了:“臥槽,沒完沒了了是吧!”
我也看清了攔路的人,打頭的正是那個大黑臉,高兵也在,只不過這一次後邊跟著的換了批人,裡邊還真有兩個我認識的,只不過八年沒見,他們都老了很多。
我正琢磨要不要讓楊樹繞小路走呢,就瞅見那高兵,突然雙腿一彎就跪倒在路中間,衝著我的車子就不停的磕頭,而那大黑臉本來只是衝我這邊鞠躬,可架不住身後一個老頭拿菸袋鍋劈頭蓋臉的一頓猛抽,最後也學高兵的樣子,跪了下去。
楊樹愕然轉頭看我,我無奈的聳了聳肩:“停吧,這一關,是繞不過去了。”
我一下車,就聽攔路的人裡有人在喊:“小林子,你過來,趕緊的!”
我一臉苦笑,八年沒見,這老頭的嗓門倒還是那麼洪亮。
“鐵大叔,您老這是想幹啥。”
路中間跪著倆大老爺們,我自然不會迎頭走過去,沒來由受人大禮是要折壽的。
靠著路邊走上前,就見剛才抽打大黑臉那老頭,也就是正陽村的村長鐵成,黑著他那四四方方的國字臉,一頭白髮連著他那白絡腮鬍子幾乎都炸立起來,手中旱菸袋指著跪在地上的二人吼道:“幹啥?我讓這兩個黑了心肺的混賬東西給你們賠禮,咋的,這都不行了?”
“行,行,您老可饒了我吧,先讓他們起來。”
我心裡是哭笑不得,高兵那小子也就算了,那大黑臉要是再老幾年,歲數都夠當我爹了,讓他們磕頭賠罪,我還真拉不下這個臉來,何況我也不想接受這種人的道歉。
“這麼說,你小子不打算跟我清賬啦?”
鐵成將近一米九零的個頭,魁梧得像頭黑瞎子,雖然已經是快七十的人了,可腰不彎背不駝,一開口活像獅子吼,明明是要跟我賠禮,可那神色,那口氣,活像是要賬的太歲。
“我哪敢。”
我苦笑不已,只好攙起了大黑臉和高兵:“行了,事情過去就算了。”
兩人本就被楊樹打的不輕,站都站不穩當,要不是我攙一把,他倆估計都爬不起來。
並不是我輕易就原諒了他們,而是我知道,以鐵成那剛正不阿的秉性,如果他們真的只是行騙、訛詐,鐵成是拉不下那張老臉,親自帶著他們來給我賠禮的,既然他肯出面,說明這兩人的所作所為肯定有內情。
但我要是不肯先給鐵成這個面子,他是絕對不會跟我多解釋一句的。
我其實也好奇,想聽聽鐵成會怎麼解釋。
鐵成見狀哈哈大笑,上來一個熊抱,緊緊抱住了我:“我就知道,我家小林子宰相肚裡能撐船,哪會跟這些熊玩意兒一般見識,走,咱回家,讓你嬸子給你燉老母雞!”
鐵家是正陽村的坐地戶,祖上三代都住在這兒,房子是一座民國時期的四合院。
但跟我上次來時相比,現在的四合院已經整修一新,彩鋼瓦、塑鋼窗,窗明几淨,院裡都鋪上了嶄新的青磚,看得出,鐵村長近些年過的還不錯,條件比我當兵走時要好不少。
鐵成拉著我和楊樹在堂屋裡坐下,高兵和大黑臉跟進來也想坐,卻被鐵成一嗓子吼得只敢在門口站著,鐵成媳婦端來熱茶糕點,我們落座寒暄過後,鐵成才瞅著大黑臉直嘆氣。
“老叔有個兒子,前些年一直在浙江打工,這事兒你知道吧?”
我點頭:“聽說過,沒見過,難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