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依舊沉寂,唯一的聲音就是百里長笙的夢囈和磨牙聲,咯吱咯吱的響。
容輕依舊坐在那裡,呼吸輕緩,半張銀面下是涼薄的唇,和完美的下頜。
淺淡的月光之中,愈顯清冷風華。
緋衣雲袖,瑰姿絕逸。
“呵呵……”這時,屋子裡忽然響起了一聲笑,冷冷冰冰,“縱然我醒了,又為何要出來見你?”
話雖是這麼說著,但卻有著一個淡色的影子,從沉睡的百里長笙身上浮了起來,然後緩緩凝聚成形。
也許是剛甦醒的緣故,影子很淡,彷彿一捏就會碎掉。
即便淡若雲煙,可依舊能辨別出,那是一個高大挺拔的男人,一身玄色直襟長衣,袖口處繡著流雲淺紋。
他狹長的鳳眸深幽如海,透著幾分沉冷,眉目也冷若寒霜,頭髮用一根竹簪束起,露出修長的脖頸。
臉如雕刻,俊美絕倫,宛若天神降臨。
男人的身上散發著一種致命的危險,但偏偏就是這股攝人的氣息,平添了幾分吸引力。
“上次見面,還是很久前。”容輕抬眸,眸光淡淡,並不為那迫人的氣息所攝,“睡得可好?”
“呵。”男人不置可否,面容更冷,“我倒是寧願我一直睡下去,也比醒後這般樣子好。”
成為一個人類小子的鬥靈,這對他來說簡直就是恥辱!
偏偏,他還無法離開,並且得保護著這個人類小子。
因為一旦百里長笙死亡,那麼他也會跟著一同消散。
想到這裡,男人的鳳眸倏地冷了下來,寒意徹骨。
容輕垂眸看了一眼地上仍睡著正香的百里長笙,眼神未有任何波動:“但你醒了。”
“是,我醒了。”男人抬手,望著自己幾近透明的手臂,“但是卻被困在這具弱到極致的人類身體裡。”
“人類麼……”容輕不知想到了什麼,眸中浮起了淺淺的霧,“人類的潛力,是最大的。”
大到連他都無法想象。
“不說這個了。”許是已經認命了,男人神色緩和了些許,“你把我叫出來做什麼?我以為,你應該已經離開了華胥大陸。”
“那個時候是離開了。”容輕眉目依舊淡漠,“去年回來的,你應該還在沉睡。”
“原來如此。”男人冷著眸子,忽然他抬起了手。
緊接著,一道光倏然閃過,直逼端坐在那裡的緋衣男子。
但是下一秒,那道光竟生生地止住了,就那樣飄在了空中。
而容輕偏頭,手指微抬,“砰!”的一聲響,面前的光便霎時變成了虛無!
地上的百里長笙嘟囔了一句,翻了個身接著睡覺,絲毫不知危險就在他的身邊,無論是哪一個人,都能輕而易舉地要了他的命。
氣氛驟然冷了下來,似有暗潮在洶湧澎湃。
同樣的風華絕絕,丰姿卓然。
一個清冷如寒冬中飄散的碎雪,涼薄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