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季淡然道:“是貴是賤,還不是在官家一念之間?”
王曾咬著牙道:“難道就沒辦法了嗎?”
寇季沉聲道:“以趙潤的身份,他遲早要去太子的位置上走一遭。有我盯著,他不會做錯事,所以太子之位遲早是他的。
你又何必急於一時呢?”
王曾沉聲道:“老夫怕自己閉上了眼,官家身邊再無正臣,太子之位旁落,皇族血爭不斷。”
寇季鄭重的道:“我會幫你看著的。”
王曾義正言辭的道:“你沒有為大宋赴死的決心,老夫不相信你。”
寇季惱了,“我是不願意為大宋赴死,但是我也不會傷害大宋。”
王曾毫不客氣的道:“沒有為大宋赴死的決心,那就說明在你心裡大宋遠遠沒有你的性命重要。
那個皇位上坐的是誰,你根本不會在乎。
大宋是否會有序傳承,你也不在乎。
你保的只有趙禎,而非大宋。”
寇季強忍著心頭的怒意,對王曾道:“我不想跟你爭辯這些,我只想告訴你,你如此一意孤行,所有人都不會快活。”
王曾冷冷的道:“我們要是快活了,那百姓就沒辦法快活。”
寇季衝著王曾抱了抱拳,離開了王曾的臥房。
王曾在寇季走後,神色複雜的低語了一句,“事到如今,只能走最後一步了嗎?”
王曾話音剛落,王繹匆匆入了臥房。
“爹,您醒了?”
王繹一臉喜色的道:“孩兒這就找御醫為您診治,順便讓廚房的人將米粥端過來。”
王曾淡淡的道:“御醫就不必了,米粥可以端過來,順便給老夫準備筆墨紙硯,再把你娘叫過來,然後吩咐管家,封了府門,老夫近幾日不見客。”
王繹不明白王曾的心思,只能點頭答應了一聲,照著王曾的吩咐去做。
沒一會兒,王繹扛著小木桌,拿著文房四寶,王李氏端著米粥,入了王曾的臥房。
王李氏入了臥房以後,將米粥放在了王曾身邊的矮几上,輕聲詢問,“要不要叫丫鬟進來伺候?”
王曾搖了搖頭,吩咐王繹將小木桌放在了自己的床榻上,讓王繹扶起了自己。
待到王繹磨好了墨汁以後,王曾顫顫巍巍的提起筆,開始寫起了奏疏和書信。
王李氏稍微瞥了一眼,臉色大變。
“老爺?!您?!”
王曾筆下一頓,低聲吩咐道:“不可聲張!”
王李氏果斷搖頭,“妾身絕對不允許你這麼做。”
王曾深吸了一口氣,凝重的道:“老夫宦海沉浮數十年,為的就是這一刻。”
王李氏眼中已經含淚,“你們就不能學一學別人,做一做奸臣嗎?為何一個個都要做名臣,為何一個個都要名流青史?
家父當年也是這樣,您也是這樣。
家父臨終之前,千叮嚀萬囑咐,讓王旦出任宰相,告訴王旦,不能同敵國講和,他還寫信告訴先帝,‘出則無敵國外患者,國恆亡’,一旦同敵講和,大宋必然多事。
但是王旦不以為然,先帝也沒聽家父臨終之言。
最後訂立了澶淵之盟。
盟約訂下以後,我大宋被遼國欺辱了數十年,朝廷被奸臣把持了數十年。
家父一腔心血,付之東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