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瑋找到趙禎的時候,趙禎已經在城主府的一處閣樓裡坐下,手裡捧著一本《大遼國志》,面前擺放著茶點。
曹瑋湊上前,坐到了趙禎對面,主動幫趙禎斟上了茶,然後輕聲問道:“官家來找臣,恐怕不僅僅是想讓臣唱小曲那麼簡單吧?”
趙禎故作一愣,放下了手裡的書,撇撇嘴道:“你不說,朕險些忘了。朕卻有疑惑,需要你解答。”
曹瑋拱手一禮,做出了一個願聞其詳的姿態。
趙禎唏噓的道:“你說說,楊文廣若是擋不住北境的遼兵,北境的遼兵會不會殺到汴京城?”
曹瑋一愣,笑著搖頭道:“不會……別說是汴京城了,能過興慶府,都算他們厲害。”
“哦?!”
趙禎一臉疑惑,“北境可就只有楊文廣一支兵馬,他要是敗了。那就沒有兵馬能阻擋遼兵了。”
曹瑋笑著道:“官家難道忘了,北境可是軍管的地方,幾乎是全民皆兵。我大宋遷移過去的百姓,以及近些年歸化的西夏人,加起來可是足足有數百萬之數。
那些遷移過去的百姓,幾乎都是藉著軍功起家的。
他們對軍功的渴望,就猶如他們對土地的渴望,沒有止境。
而那些已經歸化的西夏人,需要用軍功向我大宋再此證明他們的忠誠,如此我大宋才能認可他們是我大宋子民,才會給他們分田分牛羊。
沒歸化的西夏人,需要用軍功洗清自己身上的罪孽。
所以,整個北境,居住的幾百萬人,都是一群渴望得到軍功的人。
他們可都不是什麼善茬。
遼兵想從他們面前經過,就得留下腦袋。”
趙禎沉聲道:“近些年那些西夏人,沒少給朕惹事。”
曹瑋坦言道:“惹事的只是一少部分昔日的西夏貴族。西夏百姓近些年已經很少惹事了。我大宋對西夏百姓雖然苛刻,但卻從沒有扣過他們口糧。
而他們在李德明治下的時候,許多人其實都是吃不飽的。
誰好誰壞,百姓們心裡有一杆秤。
他們之所以鬧事,是因為寇季定下的刑期太長。
他們中間一些人看不到刑滿釋放的希望,所以不得不鬧事。
如今有快速贖罪的辦法,他們怎麼可能錯過?
畢竟,除了少數的野心家外,大部分百姓還是希望有自己一片地,有自己的牛羊,然後踏踏實實的給官家當順民。”
趙禎聽完了曹瑋一席話,沉吟著點點頭。
寇季給那些人定下的勞動改造刑期確實太長。
管制地方的一些軍頭,也看不慣那些傢伙,動不動就找一些由頭,給那些刺兒頭加刑。
大宋以前是沒有無期徒刑這個說詞的。
可自從大宋拿下了西夏,並且將西夏劃入到軍管區以後,無期徒刑之類的說詞出現了。
若不是王隨到了興慶府以後,制定了一些規整的管理條紋,恐怕要不了多久,祖孫三代無期徒刑都能給你冒出來。
如此情況下,一些勞動改造的百姓自然不答應,自然要鬧事。
因為他們看不到翻身的希望。
如今在興慶府等地,想要在勞動改造外,藉助其他的路子翻身,就只有兩條路。
一條是讀書。
一條是軍功。
前者對那些成年的勞動改造的罪囚而言,比無期徒刑還讓他們覺得難受。
後者,那些成年的勞動改造的罪囚反倒更容易接受。
因為他們都不是啥善類。
以前在李德明手裡討生活的時候,善良的人會被欺負死。
所以他們不得不拿起刀槍棍棒,武裝自己,努力讓自己變得像是一個豺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