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琦等人收回了目光,一個個眉頭緊鎖了起來。
唯有歐陽修一人,平靜的道:“先生也年輕,官家更年輕……”
文彥博急忙道:“所以我們有的是時間可以慢慢來,沒必要過早的做一些過激的舉動。”
歐陽修直視著文彥博,沉聲道:“我知道你想明哲保身。這符合你的性子,你的性子就是那種遇事先保全自己,再顧及別人的性子。
你當著我們的面說出這些話,無非就是想說服我們,讓我們跟著你拒絕先生的好意。
你擔心自己一個人拒絕了先生的好意,先生會報復你。
所以你想拉著我們一起,幫你擋災。”
文彥博被戳穿了心思,一點兒也不羞怒,反而一臉坦然的道:“我這麼做有錯嗎?我們當中任何一個人去拒絕先生,都會被先生報復,可我們一起拒絕先生的話,先生就算要報復,分攤到我們幾個人身上,我們也扛得住。”
歐陽修譏諷的笑道:“先生真要是出手,誰扛得住?你真當先生是個善人?沙州城外那片最茂盛的葡萄園是怎麼來的,你們心裡都清楚。
僧侶在西域地位有多高,你們都見到過。
他們進了河西以後有多乖巧,你們也見到過。
千佛洞內的那些僧眾們之前倒是鬧過一場,可是當鎮西軍堵到千佛洞門口的時候,那個不跪地請降。
如今河西的各個團練當中,就屬千佛洞內的僧眾們最勤快。”
文彥博聽到了歐陽修這話,臉色十分難看。
韓琦等人的臉色也不好看。
沙州城外的那片最茂盛的葡萄園,那是汲取了敵人屍骨的養分。
那片葡萄園粗略估計,有五萬畝,下面埋了多少屍骨,河西的人都清楚,但是沒人敢說。
千佛洞內的僧眾,此前不堪重壓,反彈了一次。
可當鎮西軍堵到千佛洞門口的時候,他們立馬跪地請降。
他們是怕鎮西軍嗎?
不是。
他們的力量雖然不敵鎮西軍,但他們能在鎮西軍的封鎖下,殺出一條血路。
他們之所以沒動手,是畏懼鎮西軍背後的那個人。
那個殺的西域人膽寒的人。
西夏覆滅的時候,那些在河西的西夏俘虜們鬧了一場,殺了一些人,逃出了河西。
此事奏到了汴京城以後,那個西域人最畏懼的人,直接派人去了元山國和青塘,命他們交出那些逃往元山國和青塘的西夏俘虜。
不到半個月。
元山國、青塘兩部,將逃亡到他們境內的俘虜,一個不漏的盡數抓獲,恭恭敬敬的送到了沙州城。
一些在逃亡路上被殺的西夏俘虜,元山國和青塘兩部也搜尋到了屍骸,送到了沙州城。
有此例在前,千佛洞內的僧眾們鬧的時候,都沒敢傷人。
鎮西軍出現在千佛洞門口的時候,僧眾們連條件都沒敢談,乖乖的就服軟了。
千佛洞內的僧眾們之所以鬧,主要是為了漲待遇。
對,就是漲待遇。
如今在河西,待遇最好的自然是最早留在沙州的那批民夫。
其次是近些年遷移過去的那些宋人。
再就是正在改頭換面施行漢化的甘州回鶻人。
僧眾和俘虜們的待遇是最低的。
僧眾們為了漲待遇,鬧了一場。
可最後到了談條件的時候,他們屁都沒敢放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