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季鄭重的繼續道:“我很惜命,我想長命百歲,所以我得聽從您和我祖父的建議,韜光養晦。”
“哎……”
王曾嘆息了一聲,盯著寇季詢問道:“真的打算放棄經略天下,韜光養晦?”
不等寇季開口,王曾猶猶豫豫的道:“我們的時間不夠,我們還有子孫後代……”
寇季略微愣了一下,沒想到王曾居然會說出跟他在沙州說過的一樣的話。
寇季猜測,王曾大概是真的被他之前的言語說動了,生出了為萬世謀的心思。
寇季有心拉著王曾好好聊一番,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他長嘆一聲道:“王相,我們不能確定,我們的子孫後代,會不會沿著我們鋪好的路走下去。先帝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先帝年幼的時候,經常入宮陪伴太祖,也經常說要做一個馬上將軍,率領著大宋的兵馬,征戰四方,為大宋建功立業。
太祖為此沒少誇讚他。
可先帝登基以後,真的按照他給太祖的許諾做了嗎?”
“哎……”
王曾再次長嘆了一口氣。
因為寇季說出的,又是一個殘酷的現實。
子孫後代要做什麼,子孫後代會不會沿著他們鋪設好的路走下去,誰也不敢斷言。
寇季見王曾沉默不語,繼續說道:“所以,王相,我之所以躲在府裡裝病,不是我在背後謀劃什麼,而是聽從了您和我祖父的勸誡,在韜光養晦。”
王曾沉吟了一下,將信將疑的點點頭,問道:“那你知不知道,官家裝病是為了什麼?官家放縱著文武相爭,又是為了什麼?
更重要的是,一字交子鋪如此重要的東西,官家怎麼可能允許它流落到外人手裡?”
寇季啞然道:“官家想什麼,我怎麼知道?您要是想知道官家在想什麼,只管去問官家就是咯。”
王曾瞪了寇季一眼,沒好氣的道:“官家若是肯告訴老夫,老夫用得著來問你嗎?”
寇季乾笑了一聲,道:“您若是覺得一字交子鋪必須掌握在朝廷手裡,您儘管代表朝廷去爭就是了。官家裝病,不肯言語,可能是想借此收拾魏王府一脈,可官家又不能親自上陣,所以官家在等一個人幫他。”
王曾皺眉道:“官家才召回了魏王府一脈不久,現在就出手收拾他們,會不會落一個不仁的名聲?”
寇季失笑道:“魏王府一脈,回到汴京城裡不過短短數月,就已經幹了許多跋扈的事情。跋扈之名,已經傳遍了整個大宋。
官家收拾他們,也是順應民心。
官家收拾了魏王府一脈以後,會不會落一個不仁的名聲,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官家在收拾完了魏王府一脈後,百姓們一定會稱讚官家英明神武。”
王曾緩緩點頭,又道:“如今想收拾魏王府一脈,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文武相爭,已經到了一個水深火熱的地步上,魏王府一脈,跟文臣是一邊的,老夫很難拉攏其他文臣,一起對付魏王府一脈。
老夫若是藉著武勳的力量對付魏王府一脈,那就是自絕於文臣之列,到時候可能會淪為孤家寡人。”
寇季笑著道:“此次朝堂上文武相爭,源於一字交子鋪的份子。如今文武大臣們鬥出了火,一些人已經忘記了此次文武相爭的根本目的。
若是有人能代表朝廷,從錢、孟、慕三家中,拿回一些一字交子鋪的份子。
將一字交子鋪重新推到人前。
那麼滿朝文武的目光,會被重新吸引到一字交子鋪上。
到時候就變成了朝廷一方、魏王府一脈一方、武勳們一方。
三方為了利益相鬥,跟文武份屬就無關了。
到時候您想帶著誰懲治誰,那都是利益相爭,跟文武無關。”
王曾聽完了寇季的話,略微思量了一下,點頭道:“老夫回頭走一趟錢樂三人的府邸,看看他們有沒有識趣的,願意交出一字交子鋪的份子。”
寇季笑著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