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準沒有吭聲,上前扶著向敏中坐下。
向敏中坐下以後,一把抓住了寇準準備抽離的手,聲音沉重的叮囑道:“告訴寇小子,照應著老夫的子孫後代……”
寇準抿了抿嘴,重重的點頭。
向敏中滿意的點點頭,躺在了躺椅上,緩緩閉上了眼。
“哎……”
寇準一臉沉痛的嘆了一口氣。
向嫣將懷裡的小傢伙哄安穩以後,就看到了向敏中臉帶著笑意,躺在躺椅上。
“我祖父睡了?”
“走了……”
“嗯?!”
向嫣愕然的瞪大眼,不等寇準再次開口,她急切的撲到了向敏中身邊,顫顫巍巍的抽出一隻手,去試探向敏中的鼻息。
然後如同蠍子蟄了一樣,快速的收回手,驚恐的瞪著眼。
“祖……祖父……”
寇準又長嘆了一聲,從向嫣手裡抱過了小傢伙,邁步出了房門。
寇準走出房門不久,房內響起了一陣沉痛的哭嚎聲。
“老傢伙壓著燈芯,省著油,一直熬著,一直熬著,就是在等寇季徹底在朝堂上站住腳。如今寇季徹底在朝堂上站住腳了,老傢伙也就熬不下去了……”
寇準抱著小傢伙,長吁短嘆的一路到了廳堂內,找到了正在引領著僕人們歡慶的寇忠。
“老爺……”
寇忠見到了寇準以後,主動迎了上來,一臉疑惑。
寇準掃了一眼堂前堂後掛起了紅綢,火紅的燈籠,語氣幽幽的道:“都撤了吧……”
寇忠愕然的瞪起眼。
寇準低聲說了一句,“向敏中……走了……”
寇忠一臉難以置信。
向敏中在病倒以後,前前後後病情危急了數次,每一次都死不成,每一次都熬過來了,每一次都鬧出挺大的動靜。
沒想到,真正走了的時候,居然如此平淡,平淡的讓人有些難以接受。
“派人去宮裡,給官家說一聲。再派人去向府,讓向府那些不成器的東西來領人。”
寇忠趕忙答應了一聲,下去依照寇準的吩咐做。
熱鬧的寇府,在一刻鐘以後歸於了平靜。
歡鬧聲四起的汴京城,在半個時辰以後,多了一絲哀傷。
皇宮裡的歌舞剛剛上演,就匆匆散場。
趙禎在得到了訊息以後,連夜出了皇宮,到了寇府。
到了寇府以後,已經聽到了寇府哀聲四起。
趙禎在瞻仰了向敏中的遺容,掉了幾滴眼淚以後,被寇準喚出了屋門。
寇準先對趙禎一禮,然後沉聲道:“向公生前,最看重的是季兒,也沒少幫助季兒。如今向公故去,可否讓季兒回來弔唁?”
趙禎沉默了許久,並沒有直接出聲下決斷,而是商量道:“河西初定,需要一個有能力有地位的人坐鎮,您可有推舉?”
寇準愣了一下,嘆了一口氣,道:“奪情吧……”
寇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下了決斷。
家國天下,家在國和天下之前。
可當它們撞在一起的時候,家永遠是排在最後一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