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1) (第1/2頁)

就在鄭昌盛他們為如何更好地使用高勁松而傷腦筋的時候,教練辦公室裡這場爭論的焦點人物高勁松,也遇上了一件讓他措手不及的事情。

會議結束臨出門的時候,馬成不經意地扯了扯他的衣服角,並且朝他遞了個眼色,然後又若無其事地繼續和別人說笑。他還對幾個等他回去玩撲克的人說,他得去前面的小賣部裡買包煙。聽見他說這話的人都露出了理解的笑容。誰都看見他手裡抓著的傳呼機,也都看見了他臉上那付故作鎮定的焦灼神情。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他肯定有個不希望別人聽見的電話急著要打。

看著馬成的背影,高勁松猶豫了一下,思忖著自己到底要不要跟過去。雖然是隊友,但是他和馬成平素沒什麼來往,最多就是不冷不淡地相互打個招呼,這馬成冷不丁地找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而且還搞得這麼神神秘秘的……

和他一道出來的魏鴻林卻沒注意到剛才發生的那幕小插曲,見他停下腳步,便隨口問了一句:“怎麼不走了?趁時間還早趕緊回去,把關老大再拖來宰一刀!”這度假村前著村後不著店,連娛樂設施也沒幾樣,除了在裝修得很不錯的酒吧裡吼幾嗓子,或者到游泳池裡撲騰幾下,兩傢俱樂部的球員們就只能靠玩牌來打發時間——眼下流行“拱豬”,負十分就算一塊錢,一千分清一次帳,才幾天工夫,關銘山還有另外一個隊員便輸給兩個精於此道的後腰兩三千塊錢。他們這牌還算打得小,象馬成張遲他們,玩的是一分一塊錢,聽說張遲已經輸了好幾萬。

高勁松拿定了主意,他對魏鴻林說道:“我想去前面看看這個月的《讀者》來沒有。”

魏鴻林無所謂地點點頭,說:“那我先回去了,晚了怕沒位置。”說著就去了。

高勁松在臺階上站了一下,環顧四周,直到確信隊友們都過去了,這才順著已經被太陽曬得有些晃眼的水泥路向小賣部方向走過去。

度假村的小賣部其實並不小,它就象許多大城市火車站的候車大廳裡附設的小賣部一樣氣派,品質也更加齊全,價錢也算公道,質量就更不用說了,肯定比火車站小賣部裡那些散發著一股黴變氣味的過期商品要好上許多,最難得的是這裡的服務員臉上總帶著笑容,雖然她們也未必就真是把顧客當成上帝,但這笑容總比他們的同行那付永遠不變的冷漠表情好看吧。事實上,當高勁松剛剛走近小賣部,一個服務員就已經在敞亮的玻璃櫃臺後面揚著笑臉準備迎接他了——度假村裡的服務員現在都知道這些球員們花起錢來就象流水一樣,即使是買瓜子乾果飲料這樣的零碎,也是一買一大堆。

但是這位熱情的服務員很快就失望了,高勁松在小賣部前略停了一下,就朝不遠處的人工池塘走過去。

池塘邊一大片鬱鬱蔥蔥的竹林被度假村改作了茶園,水泥和鵝卵石鋪就的小徑在竹林裡蜿蜒盤伸。竹叢間的每一處空地都擺放著一套桌椅,被漆成暗紅色的木質小條桌安靜地佇立著,竹椅的扶手上還帶著尚未散盡的斑駁綠意,淡黃淺綠相間之中,自有一股揮之不去的鄉土氣息。唯一煞風景的便是木桌上橫躺著的沒開啟的遮陽傘,紅白兩色交錯的傘面和四周的寧靜實在是太不搭調。上午並不是茶園熱鬧喧囂的時候,所以高勁松一眼就瞥見了馬成,他正站在竹林邊緣一蓬撐開的遮陽傘下衝自己招手。

高勁松緊走幾步趕過去,朝馬成點頭笑小,喊了聲“馬大哥”。他還是猜不出馬成這樣做的目的——假如他們幾個還想在後面的比賽裡做手腳的話,自己答應不答應先不說,光憑自己這個替補的身份,馬成也犯不著和他商量這樣大的事!可拋開這個想想都可怕的話題,馬成還能有什麼要緊事和自己說呢?而且他還這樣主動地招呼自己,甚至還給自己遞了一支菸……

高勁松接過了煙,卻沒讓馬成替他點上火,只是用手指捻著菸捲的兩頭摩挲著,笑著解釋:“我抽得少。”看馬成沒說話,他又補了一句,“其實我都不怎麼會抽菸。”

已經把手收回去的馬成也沒給自己點上,訕笑著說:“少抽點菸好,少抽點菸好。”看得出,他也不知道現在該說點什麼。兩個人平日的來往實在太少了,他們甚至都找不出一個話題來緩和眼前尷尬的氣氛。

馬成在思索著怎麼樣把話題引向他希望的目的,高勁松在等待著馬成先開口說話,於是兩個人都帶著一臉若有若無的笑容各自發呆。

可這談話總不能一直這樣僵著吧,於是馬成打破了沉默,他說:“你覺得咱們隊能衝進甲B嗎?”這是他急忙間能想到的最好的話題了。

高勁松想了想說道:“要是球隊發揮穩定,又有那麼一點運氣的話,還是有希望的。”他頓了頓,又說道,“不過俱樂部的後勤保障那麼到位,鄭指導的水平又那麼高,戴指導還熟悉各支球隊的情況,我們還是有些優勢。”他實在鬧不清楚這是一次私人性質的談話還是有俱樂部的授意,只好先把能想出來的人都奉承一番。“再說您和陳哥還有關大哥他們都那麼有經驗——在這個時候,你們的經驗就能給球隊帶來很多好處哩。”

馬成咧著嘴勉強地笑了笑:“其實你也很不錯。說起來我們都得感謝你,要不是你,說不定咱們就不能坐在這裡喝茶說話了。當然還有魏鴻林他們,他們也為球隊出了不少力。大家都是一條繩上的……”他馬上就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又改口說道,“大家都坐在一條船上,都在為了甲B努力,說不上誰比誰能一些。”

高勁松笑了一下。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這笑代表著什麼意思。這到底是對馬成這口誤的善意嘲弄哩,還是對馬成這席話的理解呢?他鬧不清楚,便低下頭去尋找茶几上的水杯。茶水才泡不久,在水面的中間凝聚起一團小小的薄薄的白汽,白霧的中心升騰起一股纖細的熱氣搖曳直上,漸行漸淡,然後慢慢地消逝。隔著透明的玻璃杯,能看見針一般的茶葉在杯子裡此起彼伏上上下下,最終舒展成一片晶瑩的葉子,緩緩地沉降到茶杯底那一堆茶葉裡,就此安靜地停留在那裡……

“假如球隊進不了甲B——我是說假如——假如球隊沒能晉級的話,你有什麼打算?”

正盯著杯子裡起起伏伏的茶葉出神的高勁松楞了一下,抬起頭來望了馬成一眼,想了想說道:“這個問題我還沒想過。”他愈加覺得馬成是俱樂部派來和自己談話的人了。最近一段時間球隊里人心惶惶,到處流傳著一個訊息,說是張遲已經被好幾家甲B還有乙級俱樂部相中,就等著新時代今年的聯賽結束便和他籤合同。這訊息傳得有鼻子有眼。還有人說,張遲有一晚直到下半夜才回來的原因,便是因為一傢俱樂部專門派人來成都和他接觸,雙方已經草簽了協議,張遲這兩天在牌桌上輸了幾萬都臉不紅心不跳,就是因為收了人家二十萬的簽字費。也許俱樂部就是為了這個才讓馬成來和自己談話的吧。可這也說不通啊,要是就這事談話的話,應該是鄭指導或者孫總經理啊,至不濟也該讓戴指導來和自己說吧,難道說馬成下賽季還在新時代,而且會成為俱樂部的官員或者教練?這事倒是一點風聲沒聽到過。

幾種可能性在他腦海裡糾來纏去,亂成一團。

馬成倒沒注意到高勁松擰著眉頭苦苦思索的模樣,他自己的腦袋裡現在也亂得和團麻似的,只是焦灼地問道:“你真沒什麼想法?沒想過換一傢俱樂部去踢球?或者,去踢甲B?”

這回高勁松回答得非常乾脆:“我真沒想過這個事。我現在就只想著按照教練組的佈置去踢好每一場比賽。至於下賽季還能不能留在球隊裡,”他很鄭重地說道,“只要俱樂部不攆我走,哪怕連替補都不是哩,我也不會離開球隊!——我很感激俱樂部能給我一個重新踢球的機會,我也希望能有一天用我的行動來報答俱樂部!”

馬成簡直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了。看著高勁松那付嚴肅認真的模樣,他就知道這個小傢伙是把當成新時代俱樂部派來探聽虛實的人了。他苦笑著點燃了煙,然後說道:“我……你……其實這事……咳!”他終究也沒能把話抖摟圓泛,只能用一句長嘆來掩飾自己的失望。

高勁松說的不全是真心話,但是也不全是假話。他真的很感激孫峻山和鄭昌盛,是他們給了他一份合同,給了他機會讓他重新回到球場上,他又能踢上球了。足球,那個圓圓的黑白兩色的精靈,它幾乎就是高勁松全部的夢想,就是他最為嚮往的生活。當然,假如有一天他能去更高階別的聯賽裡展露頭角,去更加廣闊的天地裡翱翔,去實現自己的夢想,他也絕對不會放棄這種機會。這並不是說他就會忘記孫峻山還有鄭昌盛的恩情,他一定會在適當的時候用別的方式來報答他們……

假如真有那麼一天的話,在數萬熱情澎湃的觀眾面前,在山呼海嘯般的吶喊助威聲中,在綠草如茵的足球場上,天空中激盪著震耳欲聾的歡呼,漫天飛舞的彩紙如同雪花般飄灑,空氣裡瀰漫著令人沉醉的激情,他就象一個英雄一樣高舉雙手屹立在對手的球門前,隊友們跑過來用最粗俗最直接也最讓人激動的言語向他祝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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