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都是按時起床的澤言,今日卻不知不覺比平時多睡了會兒,起來的那一刻聽到了靜檀的傳音,他才連忙趕來,悄無聲息,沒有驚動屏風睡得外四仰八叉的人。
“很嚴重嗎?”靜檀柔聲的問道。
澤言垂下的眸裡深邃如湖,轉而抬眼看著靜檀,說道,“無礙,再調養幾日便可。”
正要離去時,靜檀忽然坐起,抱住了他的腰身,將臉緊緊貼在他的後背上,嘴角一絲苦澀,“澤言,你當真如此無情嗎?”
從來不近女色的他,何曾被女子這樣抱過,這種感覺令他很是反感,飛眉微蹙間,抬手將靜檀緊抱不放的手抓開,轉身看著她滿是哀傷的眼眸。
見他轉身,靜檀立馬跪坐起身子,拉著他的廣袖,噙滿哀怨的眼裡一滴淚滑落,“我在北冥之巔苦苦尋找出路,只為了能回到你的身邊,齊羽神君都告訴我了,這些年你為了找我,耗損了許多的修為,我不信你對我沒有半點情,佛靈,我不想再忍受內心的煎熬了,難道你察覺不出我對你的情嗎?”
殿外,若離緩緩放下準備敲門的手,靜檀的聲音不大,卻足夠清晰的傳進她的耳朵裡,每一字每一句都刻在她的腦海裡,迴盪著。
她好像是做錯什麼了。
今天好像比往常更冷,若離縮了縮肩膀,神情落寞的走下臺階,漫無目的踩在冰雪之上,風吹過,掩埋了她的足跡,就像她從未來過一樣。
靜檀緊了緊抓住澤言廣袖的手,期盼的看著他,她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為何他還是無動於衷?
澤言沒有說話,也沒有拿開她的手,只等那道身影離去之後,才開口道,“你好生歇息。”
在他開啟房門的一瞬間,雙手頓了頓,只聽靜檀幽怨的說道,“你是喜歡若離的對嗎?”
清辰宮外。
若離放下懷中的伏奇,蹲下了身子,對上它那雙烏溜溜的眼睛,扯起比哭還要委屈的笑容,“你別跟來了,我想一個人走走。”
伏奇不依的唔叫了幾聲,它能感覺得到若離此刻的心情很差,從未見過她這樣,它怎麼會放心她一個人出去呢。
快速的眨了幾下眼睛,“呼——風太大了呢,吹得我好想流淚,奇奇,就讓我一個人散散心吧,不會跑遠的。”
“嗚嗚......”伏奇蹲在宮門口看著走遠的若離,嬌小的身子踏著白雪,說不出的孤寂。
她真的好笨,自從靜檀回來之後,她的表現就像個小丑一樣,不停的打擾著他們獨處的時間,她似乎是太過分了。
靜檀當年為師父做了那麼多,為了回到他身邊又吃了那麼多的苦,無論哪一點,都是她比不了的。
他們兩人互相付出,尋找了彼此那麼多年,這樣的靜檀才配得上那麼好的師父啊。剛剛靜檀說出那番話,師父一定會好好回應她的感情吧。
為什麼想到這裡,心就好疼呢?若離深吸了一口氣,心尖卻是更疼,那疼痛蔓延至心中,滲入心底,直叫她喘不過氣。
“咦,若離,你怎麼哭了?”
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若離向來擅長辨別聲音,好聽的聲音,她更是不易忘記。
立馬擦去滴落的淚水,抬眼看著身前鳳眸流轉的子衿,扯開淡淡的笑,“是風太大了,吹得我直流淚。”
自上次在清辰宮外見過一面後,若離就再沒見過子衿,但是她的聲音如天籟,很獨特,在齊羽神君告訴她子衿是來自南海的鮫人之後,她才明白,為何子衿的聲音如此動聽。
因為鮫人有著一副上蒼恩賜的好嗓音,如九天絃樂,尤其是他們的歌聲,餘音迴旋不絕。
子衿微微一笑,嘴角兩邊淺淺的梨渦,“嗯,九重天的風是挺大的。”
若離:......
傳聞鮫人單純無邪,最是好糊弄,沒想到,竟是真的,看著她天真的笑臉,若離頭一回產生了罪惡感。
“子衿,你怎麼會在這?”立刻轉移了注意力,剛才陰鬱的心情,在看到子衿後也緩解了不少。
“我來找你的啊!”
子衿笑盈盈的看著個頭比她還要小一點的若離,她來到神界的時間不長,沒交到什麼朋友,上次若離在清辰宮外好心告訴她九重天上的騙子太多了,叫她要多加提防,令她很是感激,在心裡,早把若離當作是她的朋友。
拉過若離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一改剛剛的笑臉,滿臉堆著怨氣,“我喜歡喝酒,可是齊羽神君在酒窖外設下了結界,怎麼都打不開,我已經有三日不曾碰過酒了,可把我難受的。”
若離為難的說道,“可是,我沒有酒。”曾經送給玉清真君的兩壇鳴音醉還是找師父討的呢。
子衿搖了搖頭,興致頗高的說道“沒關係,我不是找你要酒喝的,而是想讓你帶我去半妖嶺,我在南海的時候就聽聞了,半妖釀的酒可是四海六道八荒裡最好的,最醇香的!”說著閉上了雙眼,嚮往的深吸了一口氣。
若離不想現在回清辰宮,想來出去散散心也好,左右半妖嶺也沒什麼危險的,就滿口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