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5日夜裡,汽車旅館,司馬綾和楊伊一的房間裡,電視在播放新聞,不過,兩人都在忙各自的事情,並沒有看新聞,只是用耳朵在聽。
楊伊一在看書,學習替身機器人的基本操作手冊,以便在不久後能夠快速上手,操作替身機器人;司馬綾在擦拭著手槍,檢查彈藥。
“北罕國綾邊郡核設施出現大規模非軍事化人口聚集,對核設施的打擊將出現人道主義問題……”電視裡播報道。
司馬綾和楊伊一都放下了手中的事情,目光回到了電視機上。她們看到大量的人群聚集在核設施裡,聚集在空地上,聚集一些沒有窗戶的建築旁邊,建築牆體上,用北罕文噴刷著危險警示標語。
聚集的人群中,有老人,還有的老人懷中抱著孩子,也有人看起來是一家三口,所有的人都沒有穿著軍服,而是樸素的,普通老百姓的衣服,他們的眼神中也透露著平實的目光。看不出他們的理想,信念,但是,似乎能看出他們的少言寡語,他們粗糙的面板上書寫著歲月的磨礪。
小眼睛,單眼皮的標誌性長相,說明他們是北罕人,但很顯然,他們不屬於這個社會的中上層。
面黃肌瘦的孩子們,目光中似乎永遠帶著濛濛霧氣,看不到未來,也看不到遠方,只有當食物出現在眼前時,他們的眼中才會閃過一絲光彩。
“他們……把民眾當……人質?”楊伊一望著司馬綾道,不敢相信眼前所見的一切,“他們,為什麼要留在那裡,他們為什麼不跑?”
從電視畫面傳來的影片裡,並沒有看到軍人,似乎並沒有人持槍脅迫他們留在核設施範圍內。
“我猜……”司馬綾思考道,“是食物使他們留下來。”
“食物?”楊伊一覺得有些難以接受,“僅僅只是食物,而已嗎?”在她的眼神中,她不相信人只為食物就心甘情願的,成為人質。
“當然還有別的辦法。”司馬綾說,“比如,先挾持他們的家屬。”和楊伊一不一樣,司馬綾更加了解人類社會的共性。無論是民主社會還是專制社會,一個人總是可以**縱被挾持的。你的飢餓,你的家人,你的公民權利,你名聲……即使你一無所有,一斯不掛,但如果你心中仍有希望……他們就會挾持你的希望……如果你心如死灰,毫無希望,他們會慷慨的,激發並送給你一個希望,然後,用這個希望,挾持你。
司馬綾告訴楊伊一,北罕國獨裁政權用家人挾持民眾,用核彈挾持全世界,早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當然,很顯然,電視里正在播放的這段影片也是由北罕國新聞社朝中社對外發布的。
“成千上萬的愛國民眾為了向全世界表達誓死捍衛國家科技發展的決心,自願前往寧邊郡……”這是朝中社宣稱的“事實”,民眾的行為是自願的。
“反正,我不相信他們是自願的。”楊伊一翹著小嘴說道。
“他可能都沒有被明確告知為什麼要去那裡。”司馬綾接著說道。
很顯然,此時如果A國對北罕的核設施實施打擊,那麼,現任A國總統和他的國家將必須承擔人道主義譴責和賠償。即使現任北罕國政府被推翻,下一任政府也會不可避免的要求A國進行賠償。就像100多年前,在伊拉克發生的事情一樣。
(什麼粒子防護盾,力場防護盾,到頭來,都還是沒有人肉盾牌管用。)司馬綾嘆息的想道。
日出日落,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兩天,10月17日,司馬綾終於等到了體檢結果,是天使城第一州立醫院透過電子郵件發到司馬綾手機上的。
開啟電子郵件時,司馬綾沒有絲毫猶豫,她相信體檢結果不會有問題。怎麼會有問題呢?如果我感染了h7n9,那麼這麼多天以來早就出現嗜睡症狀了。這麼長時間以來,司馬綾和楊伊一都沒有出現過嗜睡,不僅沒有嗜睡,反倒是經常失眠。司馬綾恨不得早點回國好好的睡上一覺,充分的體驗體驗“嗜睡”的幸福感。
“司馬綾,31歲,女,h7n9病毒表面坑原,陰性……腦脊液con指數0.2……”電子郵件裡寫道。體檢結果結尾的署名是天使城第一州立醫院,及圓形公章。
電子郵件裡發來了兩份體檢報告,一份是司馬綾的,另一份是楊伊一的。兩人閱讀了體檢報告,具體的血液分析專案對應的檢測數值均在正常範圍,報告結尾的醫囑也說明兩人均未感染H7N9。
司馬綾把手機遞給了楊伊一,讓她也看看,確認一下。楊伊一接過手機時,右眼皮突然莫名狂跳了起來,她的腦海中飛速閃過了幾幕記憶的碎片……在天使城領事館的那天早晨,她發現手機掉在地上,洗漱室裡的淋浴水籠頭也沒有關閉……手環在某個時間,似乎亮起過紅光……但是,在楊伊一,另一些記憶和夢境中,她也看到過手環閃起紅光,更早的時候,在天使城機場的培訓影片上,她也看到過手環閃起過紅光……這些記憶很模糊,模糊得比夢境更加不真實。
“綾姐姐。”她出神的望著手機,意識陷入在不斷閃現的回憶中,“我,記起了一個夢……”
“什麼夢?”司馬綾問道,她手上做著別的事情,沒有注意楊伊一失神的表情。
“我不記得具體是什麼時候了,”楊伊一對司馬綾說道,“但我的手環似乎亮起過紅光。”
司馬綾暫停了一下手上的事情,抬頭看了一眼楊伊一:“伊妹兒,你不用擔心的,應該沒有問題。”司馬綾用目光指了指手機,“手機電子郵件裡是血液檢測結果,這個比手環準確得多。”
楊伊還是失神的試圖回憶起過去發生的某件事。
“你這小妮子,”司馬綾見楊伊一一臉猶豫,“該不會是反悔了吧。”司馬綾其實一直擔心楊伊一會反悔,不跟自己回國。不過,在她的印象中,楊伊一不是一個反覆無常的人。
“你要是反悔,”司馬綾慢慢走到楊伊一身邊,很突然的用力拍了拍她豐腴的巧臀,“你反悔,我就在你屁股上打一針,然後,像人販子那樣把你扛回國。”
“綾姐,真是討厭啦,又來調戲人家。”楊伊一趕緊躲開司馬綾頑皮的手。
道德、誓言、承諾、責任,亦或是戰爭……這一切的重荷,壓在肩上已太久,任何觸動都會讓人不禁鬆懈下來,把這些重荷都暫時的拋在了腦後,不一會兒,司馬綾兩人在房間裡,像兩個大孩子一樣,拿著抱枕,繞著沙發,追逐打鬧起來。
畢竟,回國之後,司馬綾與楊伊一都再也不用擔驚受怕了。所有沉重的包袱,將丟給替身機器人,再也不用冒生命危險了。
收到體檢報告當天下午,司馬綾很快聯絡了國內的上級領導,獲得了回國許可,然後,她馬上就訂了第三天的機票。
夜裡,在輕柔如歌的晚風中,兩人相依,甜甜的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