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心裡和嘴巴上說的一樣,就現實而言,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更何況賀老已白髮蒼蒼,不歸鄉又待何時,只好再度一嘆。
“不過賀老年事已高,回鄉頤養天年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屆時月綾定然帶著好酒上越州永興去拜訪一番!”
“哈哈哈哈,小友有心就好,此去越州路途遙遠,長安還需要護國公主,所以老夫也希望公主能撥正朝中局勢啊!”
賀老開懷大笑,所言皆發自肺腑,越州遠在海邊,從長安到東邊至少要半年多,從官五十多載為國為民也不枉此生。
失笑的搖頭,朝中局勢嗎?如果單憑她一隻手就能撥正的話,也不會有左相被貶這種事情了,說到底還是取決於義父,但是義父在朝政上不太可能聽她的諫言,倒是能從義母那邊間接入手。
口中應承著定然盡力而為,心中卻有些抱怨這個老頭子竟然甩了個大包袱給她。
若要救那些在太平盛世流離失所的百姓,標上的辦法便是以一己之力,施以援手,或者修正些土地制度,可是這樣根本治不到本啊,根本上還是封建統治的問題。
歷史已經證明,帝制是一條死衚衕,無論如何都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為國為民,就不得安逸,原本他就是個安逸的大學生,習慣了沒心沒肺的生活。
“那麼,賀老可以介紹這位了吧?”
賀知章放下了魚竿,轉過身坐好,鄭重地開始介紹這位冠服得體的中年人。
律司正韋堅,也是先前賀老講過的人,若是要修改律例,必定要找到此人,而且還得由他擬定,讓政事堂稽核,再由陛下批准,經過幾個部門複審才能過關寫入唐律並且佈告天下。
而政事堂那邊的關係他已經打理好了,能繞開右相,陛下這邊只能看靠公主自己。
這件事情關係到主僕間的契約,不再是主人處於優勢、奴僕站在絕對的劣勢這種情況,而是彼此利益維繫的關係。
主人花錢買奴,不能對其使用各種懲罰,不論男女仍舊是自由身,名義上還是屬於主人的,這一點是她思考許久得出的鐐銬下自由規則。
最重要的一條就是奴隸還擁有假期,能夠在某些重大節日休假,若是不休假就必須給予補貼,此為福利方面。
除了上述兩處修改,還有其他地方...
韋子金讀完這些修正的地方,不由的一驚,對公主的印象瞬間發生了改變,有才學,絕對的有才學,公主小小年紀卻比得上他這半個國士!
只是這些新點子都是提高奴僕的地位,尤其是女子的地位。
在那些大官富紳家中,女婢中姿色出眾的皆被主人佔有為妓,若是惹得主人歡喜,恐怕會收為偏房做小妾,如此一來也算是幸運的,他在家中便是如此。
但是既然公主這般作為應該有她的考量,細細一琢磨,並沒有不行之處,除了給奴僕一定的自由空間之外,這裡面也言明瞭維護主人的利益,並不會激發很大的矛盾。
“公主才學淵博啊,律例這些東西都能研究透徹,並且將自己的新想法寫出來,韋某便試著擬寫一份,至於能不能透過就只能看公主的努力了!”
這般做,其實也是憐憫他收的小妾。
那小妾為了生存不得已賣身為奴,情投意合處還會對他哭訴衷腸。
對於公主的這種調整心中頗有偏袒,外加這又是朝中元老賀公的請求,自然一口答應了。
“那就謝過韋司正了!”
拱手道謝,又聊了許久,三人也聊開了,直到天黑散去,武月綾提著兩頭魚回公主府,她並不知道,此後賀老便不辭而別,分別留下辭別書給予長安的仙友。
直到戰亂四起,武唐初年,武月綾也將此事一直引為遺憾。